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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牵绊 2（第1页）

陈飞虽然诧异于路上突然漆黑一片，可心中有急事，也没顾得多想，只是胡乱抬头往路灯的方向扫了两眼就继续往前走。这附近的居民区不大，人口较少，很少有机动车辆从此通行，特别是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想从这路边拦辆出租车，更是难上加难，所以，陈飞一出家门，就直直往路口的方向赶去，他想绕过这条街，到视野开阔的大路上去寻找出租车。这时，他并不知道，这条路上的路灯是为了便于袭击他而故意被人损坏的，也不知道，从他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那些手中握着的锋利匕首的混混们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蠢蠢欲动。当然，他更不知道，为了阻止这场悲剧，高哲尾随着那些混混来到了此处，正试图做点什么来拯救他。

看着陈飞逐步走向黑暗，很快就要经过那些混混的藏身之所，高哲心中一凛，没有丝毫犹豫，立时现身并向陈飞的方向迅速靠拢。陈飞出现得过快，扰乱了他的计划，他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只能冲上前去阻止。他本不想在陈飞面前露脸，引起不必要的纠缠，只想私下里解决掉这些混混，可事到如今，他就是想伪装也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快步奔向陈飞。幸而，混混们砸坏了路灯，让这片区域一片漆黑，而陈飞从亮处走进暗处，只能感觉对面有人往这边跑，却也看不清楚来人是谁。同时，混混们也因高哲的突然出现而感到意外，不过，他们以为高哲是偶然间过路的行人，由于不知道被路人看到他们行凶的场面是否合适，他们往外冲的动作有短暂的迟疑，思虑着是将高哲放走还是将其杀人灭口。高哲走得极快，而为了让混混们有所顾忌，不要那么快动手，他还故意弄出沉重的脚步声，虽然混混们最终决定将高哲和陈飞一块干掉，但他们简短的商讨还是为高哲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他竟然比陈飞先一步赶到了混混们面前，这时，混混们正拿着匕首往外冲。高哲皱着眉，看着几个黑影突然窜出来并向这个方向奔来，这么黑的夜，根本就看不到匕首的位置，眼看对方已经离他和陈飞很近了，情急之下，他猛然转身用肩膀全力撞向迎面而来的陈飞，只听“啊——”的一声，陈飞重心不稳，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们——都给我住手！”高哲撞倒陈飞后，迅速回身，看着几人已然到了跟前，他猛一侧身，从旁路出腿，一脚将冲在最前面的黑影给踹倒在地，同时，趁后面的人愣神的工夫，连连出拳，将几个混混打得惨叫连连。然而，知道对方手上有家伙，高哲虽然不怕他们，为了安全考虑，他也并不与这些混混们贴身肉搏，只是看准位置才出手，一击得手便后退。几个混混由于高哲出现的突然，没有过多的防范而中招，可毕竟他们是有备而来，待几人缓过神来，便立刻拿着匕首叫嚣着一齐向高哲出手。高哲回头扫了一眼缓缓从地上爬起的陈飞，心中叹息一声，转过头来，脸上的线条却僵硬起来，他冷声斥道，“想和我高哲动手，你们几个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死的话，就赶快过来——”他的话从骨子里透露出一种狠劲，在凄冷的夜色中，不自主地让混混们心生惧意。这回，高哲说的是真心话，如果这些人执迷不悟，为了救陈飞，他绝对会下重手，必要的时候，让他们死都无所谓。

“你就是龙虎帮的哲哥？”高哲最近名声很盛，除去逢赌必赢与敏捷的身手不说，道上传言高哲性格暴虐并经常喜怒无常，曾在不久前的某天晚上醉酒后连挑几个壮汉的手筋脚筋，而原因只是那几个壮汉喝酒划拳的声音过大，吵得他心烦；还有人说他极为嚣张，可能力却强到敢与四眼文和阿康对着干……当然，他的事迹中传得最多的就是高哲得到了玲玲小姐的青睐，很有可能成为“**驸马爷”，就算是捅了天大的娄子，玲玲小姐也会替他出面摆平——这些混混早就听说过高哲的“丰功伟绩”，此时，听说眼前站着的人正是高哲，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

高哲不自觉地看了眼陈飞，发现陈飞站在原地并没有动，黑漆漆的夜里，他看不到陈飞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陈飞的目光已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只是，他并不知道陈飞此时心中想些什么，对自己的态度是关切、冷漠还是仇恨，“没错，我就是龙虎帮的高哲！”高哲站直身躯，音调越发冷冽。不管遇到陈飞，他心灵再怎么脆弱，在混混们面前，他依然要做那个坚不可摧、狂傲得不可一世的哲哥。

“哲哥好！这是个误会——误会，我们不知道走过来的人是您——真的，误会！我们不想对您出手的——”混混们开始结巴地向高哲解释，而高哲的声音却愈加没有温度。

“我知道这是误会，你们的目标是他而不是我——”混混们努力解释着这场误会，高哲则冷笑着打断他们，指着陈飞，缓缓说着。混混们听了，忙使劲点头，正想为高哲的“深明大义”而感到欣喜，可高哲此时却将话锋猛然一转，沉声说，“可是，难道你们没有听说？我高哲这人不光脾气不太好，还有些认死理儿！而这个叫陈飞的人是我早先就圈定的猎物，我之前就在道上放了话：除了我，谁也不可以动他！哼，我的猎物，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就连四眼文和阿康他们都不行，更别说你们这几个不长进的混账东西！”高哲疾声厉色，“可你们几个竟然把我高哲的话当耳旁风，专门拿着刀子跑到这儿来捅他——你们让我很生气，说吧，你们想要个怎样的死法？”最后一句，高哲特意加重了语气，还夹杂了一种若有若无的飘忽笑意，这冷傲而又残酷的声调令高哲看起来犹如魔鬼附体般可怖。

此话一出，不禁混混们目瞪口呆，身子抖得如筛糠般，就连站在高哲身后的陈飞，肩膀也开始微微抖动起来。陈飞看着高哲，嘴角浮现一抹苦笑。高哲啊高哲，虽然你现在刚开口，可我在你撞向我的那一刹那就认出了你，我承认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心中是喜悦的，也是担忧的。我并不知道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还以为他们是在追杀你——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正在救我确是事实，我该感谢你，可我此刻，却说不清楚我心中酸酸涩涩的感觉！你说我是你早先就圈定的猎物，除了你谁也不可以动我？哈——我竟然不知道你曾经在道上说过这样狂妄的话，不过，我真心希望，你不是为了有人动了你的猎物而这般震怒，不是为了不让你的猎物死在别人的手上而专程过来救我，你救我只是因为我是陈飞，而你是高哲！混混们被高哲的态度吓到，纷纷跪地求饶，说他们初入**，还不曾听说陈飞是高哲圈定的猎物，求高哲放过他们。而高哲对话中那冰冷而又绝然的态度，与杀戮气息浓重的语调，让陈飞感到陌生而又心寒，不经意间，他的眼神黯淡下去。高哲，你不是说真的吧？除了你，谁也不可以动我？我只可以死在你的手上？我记得之前曾经跟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会因为我警察的身份而死，却不想死在你的手上”，难道你都忘记了么？抑或是，你明明记得却故意漠视？

“算了，今儿我高哲心情不错，不想为了你们这几个混账东西生气——念在你们几个初入**，不知道我的规矩，暂且绕过你们这次！不过你们几个要把招子放亮，若有再犯，我定要让你们几个死无葬身之地，我高哲说到做到！”高哲的原则一向是见好就收，况且，当着陈飞的面，他不想让其看到自己凶残的一面。于是，他一甩手，喝道，“滚！”然后，看着那些混混逃命般地飞奔离去。

路上就剩下高哲和陈飞两人，高哲站在陈飞身前，却一直不敢回头，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立着。猛然，陈飞想起什么，有些慌乱地往前跑，可跑到高哲身旁的时候，手臂却被高哲一把拉住，“怎么？高老大，你现在就想杀了我这个猎物么？”陈飞止住身形，没回头，语气却极尽嘲讽。顿了顿，他才缓缓开口，“如果你要我的命，那么请从我背后动手吧——”经历了这么多变故，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高哲了？

高哲的心一痛，抓着陈飞的手蓦然放开。他这是在做什么？明知道陈飞不会原谅自己，可他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呢？明知道不该跟陈飞有过多的牵绊，为什么他总是忍不住收起疏离的面孔呢？看着陈飞在自己放手后继续向前走，他突然生出一种被人遗弃的苍凉，伸出的手缓缓收回，五指也慢慢攥紧。“馨雅刚打电话来，小虎病危入院，我必须立刻赶到医院去——”正当高哲为自己的境遇感到难过的时候，跑了几步的陈飞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高哲，试探性地说，“你——不想去看看小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