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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杀局 1（第1页）

没有月亮的乡村夜晚是漆黑而又静谧的，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到处流淌着原始而又淳朴的气息。吃过晚饭后，高哲走到院子里，透过黑漆漆的夜幕看远方。纵然四眼文和阿康已经离开，可他们留下的手下却一直扮演着尽职尽责的角色，高哲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此刻，高哲听着陈玲玲在屋里大声训斥着她哥的那些保镖，又看着几乎与自己寸步不离的这几个人，不由得叹了口气，缓缓坐到廊前的石阶上。四眼文还真是厉害，不仅逼得他高哲“自愿”注射了毒品，还抛给了他一道不得不做、做又无法做的难题——三天内干掉高达军！一想到这儿，他情绪激动起来，攥紧拳头砸地时牵动了身上的刀口，疼痛令他不住地龇牙咧嘴，可头脑瞬间亦清明起来。他看着身边那些脸色漠然的“跟班们”，苦笑着强迫自己内心平静下来，显而易见，四眼文让他去杀高达军，如果高达军不死，那么他无法取得**众人的信任，无法渗入毒品交易的链条，无法为警方取得有价值的情报，甚至，他很可能会被四眼文三日后的“兴师问罪”中被干掉。然而，局势发展到现在，他已无法跟东方宇取得联系，无法让他去布局帮自己、救高达军，而面对四眼文，他用上次被逼袭击冷强时的那招也是不行的。高哲开始头疼，他若真把高达军给杀了，手刃同事，于公于私，都是件不得了的事，高达军若是死了，他高哲也是活不成的！正纠结着，小龙虾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高哲坐在地上发呆，想了想，便走了过来，坐到他身边。

“哲哥，听男人婆说文哥让你三天内‘干掉’一个条子，可你现在浑身是伤，不吃好睡好，不先把身体养好，哪有力气杀人啊？”小龙虾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生，当着那些人的面悠闲地吃起来，将花生壳扔得到处都是。他本就知道高哲身份，当然明白高哲在为难什么，当着四眼文和阿康手下的面，小龙虾故意把话说得表面无关痛痒，内里却含义鲜明，“哲哥，我听说那条子挺厉害的，只带几个人就敢去端文哥的场子！”吐了几粒瓜子皮，他又开口，“不过，就算是那条子功夫不弱，你也不必太发愁，你看文哥和康哥留下的这些弟兄，各个都身手不凡，你若打不过那条子，他们绝对会出手帮你的——有他们在，不怕那个条子死不了——”他隐晦地跟高哲说，你别再绞尽脑汁地想对策了！事情简单得很，你若顾念你卧底的身份而不对高达军出手，那么这些人也一样会对其出手，高达军一样得死，所不同的是，你若出手，高达军还有活着的些许可能，而让他们出手，那高达军必死无疑，这么简单的道理摆在这儿，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是，你说的没错！”高哲当然懂得小龙虾话里的意思，可他明白归明白，从理智上可以接受，情感上却接受不了。或许，当他给予高达军致命一击的时候，最恐惧死亡的人不会是高达军，而是他高哲。“不过，我可是当着各位前辈的面答应了文哥会亲手杀掉那个条子的，我高哲好歹也在道上混了不少时日，也有一票兄弟追随，要是我杀不死那条子反而让弟兄们替我杀人，这事传出去，我高哲的脸要往哪里搁？就连玲玲的面子也会挂不住！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得亲手杀了那个高达军！他，必须死在我的手里！”知道这些人会将自己的言行一字不漏地向四眼文等人汇报，高哲索性也跟小龙虾拼起演技来。他和小龙虾天南海北地一顿乱扯，说话期间，他倒是注意到梅捷会不时地走出房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瞥上几眼。她是在担心我么？想到白日里为了救自己，与这件事毫无干系的梅捷竟跟自己背对背共同退敌，高哲心里还是暖洋洋的，一时间，竟似忘记了她曾有过的“忘恩负义”的记录，感激起她来。

纵然有着玲玲和梅捷的关照，高哲被当成罪犯般的“囚禁”生活也不好过，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神经开始逐渐绷紧。三天期限已接近尾声，四眼文也已打电话催过几次，高哲知道，他已没得选择，必须要在晚上对高达军出手了，既然无力改变现状，那随之而来的一切后果，好的，坏的，就都让他来承受吧！想通这点，他没再纠结，拿出随身的匕首用布擦拭了起来，一遍又遍地擦，将匕身擦得透亮……等一切准备就绪，天渐渐黑了，高哲拒绝了梅捷与其同去的要求，带着四眼文和阿康的那几个手下出发了，不，更为确切地说，是四眼文和阿康的手下们带着高哲出发了。当然，为了避免四眼文恶意打击报复，高哲此行会有去无回，陈玲玲在出发前特意招来阿康的手下们声色俱厉地“告诫”了一番，也许诺了很多物质上的奖赏，但显然，比起利诱来，玲玲的口气中“威逼”的成分更多一点。高哲本想带小龙虾同去的，可他找遍了整个村落也没找到小龙虾的身影。自从那晚跟自己谈过话后，小龙虾就不见了，虽然高哲担心小龙虾是否出事了，陈玲玲却给他保证说小龙虾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提前回海狮娱乐城去了，看玲玲不像是在说谎，高哲倒也不好再提找人的事儿。

一路无话。他们的车进了市区，径直开到了东阳分局附近的一家宾馆，与等在那里的另一批四眼文手下会合。听着这些人详尽而准确地描述着关于高达军的信息，对他的生活习惯、处事作风、工作安排、行走路线均了若指掌，高哲便知道小龙虾说得很对，即便他今天拒绝杀人，四眼文也有心要高达军的命了！高达军啊高达军，刀枪本无眼，对你出手虽非我高哲所愿，却是无法手下留情的，若是我这次真害到你性命，我除了一声抱歉，却也无话可说……你要是觉得我为了取得道上众人的信任而牺牲你有所不甘，等天使任务结束后，我会尽我所能地补偿你……你若是觉得弥补不了，那我把命赔给你……高哲的头脑正不受控制地活跃着，就听着四眼文手下跟他说今晚上高达军会代表东阳分局参加市局组织召开的全市公安系统缉毒分析研讨会，建议高哲可以在其会后回家的路上动手，高哲思考了片刻，便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