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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女子虽然都是弱质。却都是干活的行家里手,只是这山洞里没有可以令他们大展拳脚的地方和物品。孔几近和芫莪商量,把女人分作几队,有人守卫,有人寻找可用物品,有人照管孩子,并且教孩子识字。如此以来,各人各按其事,也显得不再杂乱。孔几近带着那一队人数最多的,在山中寻找各种东西:不管是动物皮毛、骨头,还是草根、树皮,只要能拿得动的,就都拿回山洞。由于有他带着,这些女子虽然是在亘古洪荒的大山中,周遭猛兽环伺,也不担心害怕了,那些猛兽都是乖乖的绕道而走,不敢靠近了。顺带着,他也把各种野兽的性情、喜好说给大伙,有的人因此竟然自己驯服了驼鹿,骑回了蛾眉谷!大伙的热情更加高涨了。
这一天,他带着大伙又走出了山洞,来到一个山谷,芫莪安定住了事,也寻了来,这时候已经是冰雪融化了,山间“叮叮咚咚”都是水流声,山坡上也渐渐地有了生机,一群野羊跑过,众人合力拦住了两头;又有一群鹿奔来,众人兴致更高了,芫莪手里拿着一个木杆,另一头拴着一个皮圈,正正的套住了一头大鹿!她心头的兴奋还没有来得及笑出来,孔几近急喊:“快松手!快松手!”已经晚了,大鹿发怒,直向她撞来,孔几近无奈,袖中飞出一支银镖打中了大鹿的头上,鹿才缓了下来,慢慢的停住了,“噗腾”倒地,离芫莪不到三尺远了。再看芫莪,脸色雪白,眼睛都直了,手却流着血。
孔几近走近了,抓住了她的手,从怀里取出了一个葫芦,倒出了一点药面,说道:“幸亏我在这里。不然,这一群鹿可就害苦了你们了!这大鹿乃是鹿群的头领,是鹿王!正是壮年,力道极大,脾气暴戾!怎肯让你管束?以后大伙都记住了:打猎时,打的是老弱的兽儿,不要打这些壮年的,也不要打小的。我们汉地讲究不能竭泽而渔,不能焚薮而田,不然是要受天谴的。”
众女点头称是,芫莪红着脸儿,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提防有人大喝一声,一条鞭子霹雳一般当头落下,打的孔几近一个跟头飞出去两三丈远,头上拳头大的疙瘩就起来了!鞭子并没有停下来,向着芫莪挥打。孔几近大叫:“住手!”大鹏眼看主人受侮,振翅向着拿鞭的人扑去。孔几近又是大叫:“不要!”众人不知他什么意思,到底不要什么。只见一人一鸟已经打在一起,芫莪躲过了一边。大伙注目观瞧,只见那人却是一个女子,浑身穿绿,容颜冷峻,眉目如画。手中的鞭子却是使得风车一般,饶是大鹏的本领超群,也功不进她的圈内。芫莪和众女见大鹏抵住了那绿衣女子,赶忙过来看孔几近。却见孔几近神色怔忪,一脸的忸怩,眼神复杂之至。都是奇怪极了,看着他不言不语,只是看着一人一鸟大战,完全不顾自己一身的伤痕,头上滴着血。芫莪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还是没反应,不由发愁:他傻了!
突然,孔几近眼睛动了。四下里大量,众人跟着他的眼睛看,只见远处一群有五六只斑斓老虎蹲踞着,张着大嘴,众人这一惊都是浑身冒凉气。不敢再看。他却没有丝毫的害怕,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众人定睛再看,又是一惊,原来老虎群里,竟然是几个小孩在嬉闹,大的能有八九岁。小的不过三四岁!众女吓得花容失色,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大鹏奋起神威,终于抓住了绿衣女的鞭子,夺了过来,口中发出了得意的叫声。孔几近叫道:“不要打了。鵬兄。回来;唏女,你让我好找!”声音颤抖,显然激动已极。众人心中诧异,难道他认识那女人吗?
那绿衣女就是唏女,她气愤愤的看着大鹏。眼神复杂的又望向孔几近,冷笑道:“怪不得你小子到处都找不到,原来躲在这里逍遥自在!哈!这里倒是你的极乐世界,有这么多的女人围着你!”声音古怪,却又有极深的悲愤和痛苦,眼里却流下了泪水。
孔几近奔过去,唏女的掌已无声无息的打在他的身上,众人大惊,齐呼:“住手!”他一个跟头再次摔倒,却极伶俐的爬起来,脸上带着笑容,任由她再次打在身上!众女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心中不是滋味,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们又怎么说?唏女终于没有再次出手,只是一脸的冰霜,让他心头惴惴。突然,一个娇嫩的呼声响起了:“娘!”
芫莪脸上变色,口中发出骇人的惨呼:“儿啊!”脚却像是钉在了原地,不能移动分毫,孔几近也是变了颜色,看着那娇呼的来处,却是那一群猛虎中的一个稚嫩幼儿发出的!只见他脸儿粉白,圆圆的脑袋,大眼睛虎灵灵的瞪着,拍着手笑着,身边两只老虎低眉顺眼的看着他,不过在众人看来,那老虎的血盆大口,不要说咬下去,就是浑身的刚毛扎一下也会把他扎死的!芫莪奔近了几步,终于不敢过于近前,脸色难看至极,双手张开,叫着:“儿啊!到娘这里来!”眼泪却不住地坠落,已经哭成了泪人。那孩子却不知道他娘怎么如此哭,转过头去,摸着老虎,笑嘻嘻的。
孔几近叫道:“不要担心,这是我们家养的老虎!不会伤害孩子的,你也看到了,老虎和他玩的挺好不是!”知道只能先安慰芫莪,不让她过于担心,做出惊扰老虎的事,不然就麻烦了。然后对唏女说道:“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有什么不能消气的?我这些朋友都是从单于庭刚刚逃出来的,她们失去了亲人,只是侥幸逃得了自己的性命。我遇上了,就带着她们一起到了这里。我对你的真情天日可表,是从来没有丝毫改变的!天地神祇让我孔几近能够重新见到你,已经对我不薄了!”他说的情真意切,唏女脸色转和,她不是寻常女子,心中情绪要发便发,说守就马上雨霁天青了,上前抱住了孔几近,叫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们找你找得多辛苦!终于见到你了。我心里的高兴,只想打死了你,我们永远在一起!”众女暗笑,这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有这样异常的表达。
孔几近拉着唏女走近虎群,四个小孩都瞪着他,老虎慢条斯理的看了他一眼,就不再注意他了,他抱起了芫莪的孩子,慢慢的出了虎群,交给浑身颤抖的芫莪。芫莪抱着孩子,瘫倒地上,半天没有声响。几个女子过来扶起了她们娘俩,慢慢的退到离虎群更远的地方,心中好像才安定了。孔几近回到唏女身边,唏女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眼里的柔情使得他浑身酥软了。唏女喊三个孩子:“孔北极,这就是你爹了。怎么不叫啊?”
孔北极虽然只有八九岁,却敦实得很,瞪着大眼,半天才张开了嘴。却干张嘴,没有出声,头上却冒出了汗,脸通红。最后发出了虎啸一般的叫声,惊得虎群一阵骚动,吓得芫莪等人一阵战栗。那两个小点的,也是如此,却稍微轻松一些。孔几近心头一沉,知道唏女带着几个孩子的不易,孩子们离开人群太久了,却没有学会怎么说话,与猛兽的亲密远过于和人的关系了!
众人回到山洞,芫莪带着大伙给他们一家重新收拾了一个洞。让他们一家在里面团聚,并送过来吃食。唏女娘几个却不怎么吃她们的东西,孔几近对众人道:“谢谢各位姐妹了!不用管我们了,你们只管自己安排好晚上的值夜吧。”众人去了。
两夫妻父子重新欢聚,心头的激动让孔几近觉得自己如在梦中。不敢相信,只是看着那娘几个笑不可支。唏女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她们的经历:那一年两人分手,唏女很快就进了山林,捉住了一头马鹿,吃了点肉,身上有了力气,回头就去找他。却失去了方向,在树林里迷失了。直到找到一头大虎,骑着虎,母子两个在多方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孔几近了!唏女以为他已经死了,或者被猛兽吃掉了。却也不怎么悲痛。只是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了,很像是生孔北极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又要做母亲了,也就放弃了继续寻找孔几近的念头,带着孩子找了个山洞。还好比较顺利的生下来一对双胞胎儿子来!心中的喜悦超过了对丈夫的思念,母子几人在大山中顽强的活了下来。她不懂如何育儿,也不知怎么教孩子,却知道小孩只要吃到东西就能生存下来的道理,自然捉些个母的虎狼对她是小事,这几个孩子却都是食着虎奶、熊奶等成长起来的,一个个自小就健壮至极,从来没有生过病什么的。眼看孩子慢慢的大了,能够跑了,她动了进入人群的念头,才带着三个儿子,骑着猛虎下了山。她不知道要到哪里,几个孩子自然更是没有目标,也不知道问人打听消息,只是走到哪算哪。也是她们一路走来,人群却往往四散,没有人敢跟他们交往的,因此上她们也得不到孔几近的信息。这一次她们信虎由缰,来到了单于庭,单于庭的匈奴武士驱赶着不让接近。唏女发怒打死了几个武士,大群的武士追来,只得远离了单于庭。不想单于庭突然就出现变故,烟火弥天,喊声沸反盈天。无数的嗜尸禽兽赶来了,老虎嗅到了空气中传来的豺狼的味道,兴奋不已,唏女控制不住,一路奔到单于庭来。只见到处是燃烧的帐幕,死人累累,没有了主人的牛马牲口四处逃散了。三个孩子眼中露出了惊恐,老虎却不愿离开。唏女只得骑着老虎在单于庭兜了一圈,让老虎吃了个饱,才要离开,一群骑士呼啸而至,身后牵着大群的人,有的在地上翻滚,有的就被拉成了浑身是血的人。一个骑士手中突然扔出了一个东西向着火堆落去,那小东西在接近火堆时突然发出了洪亮的哭声,原来是一个孩子!骑士大笑着纵马驰去,唏女心中的柔情突然就洪水般袭来了,手中的长鞭飞出,卷住了快要燃烧的孩子,拉了回来,抱在怀里,一看孩子才三四岁的样子,长得粉白可爱,并不害怕,正冲她笑呢。
那边骑士却回过马来,冲了过来,手中长刀不由分说就劈了下来。唏女怒极,坐下的老虎也发出了怒吼,吓得那骑士的马人立而起,把马上的骑士摔落地上,老虎正好扑到,一口咬掉了他半个脑袋。别的骑士不敢上前,手里的弓箭却不停地发射过来了。唏女挥动鞭子,打落了身前的箭,抱着孩子,缓缓地退出了单于庭。那些骑士也不敢追赶,只得任由她们离去。
她说的夹七杂八的,孔几近顺着她的话,听了个大概,加上自己的猜测,大致明白了她是如何过的,心里感慨不已,几个孩子却已经睡着了,小脸在火光中红扑扑的,说道:“这两个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啊?”
“一个飞虎,一个叫飞熊。”
“哪个是飞虎?哪个是飞熊?”
“哦,这,”她挠挠头,笑了,“我也搞不清哪一个是哪一个了!”
孔几近不由苦笑自己妻子的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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