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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雷很高兴。在离开嘉亲王府,去往温泉山庄的路上,他一直哼着古怪难听的歌谣:“咱们的老…百姓…今个真高兴!高兴!”让同车地许田胃里一阵阵抽搐,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确实难为他了。由不得秦雷不高兴,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他一直是孤军奋战,虽然没有指望过别人帮自己什么,但那种孤立无援,以一己之力与天下为敌的感觉着实不好。现在终于知道慈宁宫是向着自己的,老太后是帮着自己的,这种感觉真好,秦雷一把推开车窗,探出头去,放声大喊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声音透过飞驰的马车,传到碧蓝如洗的天空,把路过的大雁惊得高高飞起,还一阵雨似的劈里啪啦下了很多新鲜的鸟粪,把正张大嘴巴狼嚎地隆威郡王殿下淋了个正着。他甚至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和嘴巴……一句古人名言突兀地浮现在他脑海中:‘人欢无女子事,狗唤抢尸米吃’,可老子不是犬啊?汤中牢丸温泉山庄座落在京郊四十里的汤泉山上,汤泉山绿水逶迤、风景秀丽,因着山中大大小小近百处温泉,山上林木四季常青,层峦叠嶂,让沿着蜿蜒山路上山的隆威郡王殿下不由赞叹称奇。山行四五里,见一亭,名曰‘迎客’,过亭左转,眼前豁然开朗,便见一座古朴的庄园掩映于绿树丹崖之中,庄园的山门上悬挂一块匾额,刻着三个墨色古篆大字‘温泉宫’。府中下人早已得到通报,鸡飞狗跳地跑出来,在大门前分成两列,跪迎王爷车驾。黑衣卫上前将中门大开,车队便径直开进了别院之中。秦雷从车窗往外看,但见这温泉宫规模宏大,庭院深深,随处可见古树参天,雕梁画栋,确实是人间一大胜景。马车在内院停下,许田打开车门,便见到若兰站在车下,笑语盈盈的候着。秦雷朝她笑笑,纵身跳下马车,一只手便习惯性的去揽若兰的柳腰。却被她轻巧躲过,朝秦雷抱歉笑笑,轻声道:“公主和诗韵姐姐在里面呢。”秦雷挠挠头,嘿嘿笑道:“不好意思,习惯动作。”说着轻声问道:“永福没生气吧?”对于自己不声不响便离开两天,他还是心中惴惴的。若兰微微摇头,小声道:“公主一直郁郁寡欢,都没问过爷去哪了。”若兰的回答让秦雷感觉自己很失败,干笑一声道:“是吗?那我去看看。”这时诗韵也迎出来了。朝秦雷福一福,轻声道:“王爷请留步,公主殿下刚刚吃了药睡下,不便打扰。”说着给秦雷个眼神,秦雷会意地点点头,便攥一下若兰地小手,跟着诗韵到了偏厅说话。进了屋。诗韵关上门,为秦雷解下披风。又用笤帚轻轻打扫下身上的征尘,动作温柔自然,就像一位迎接丈夫归来的小妻子。秦雷微笑望着诗韵的一举一动,轻声道:“谢谢。”诗韵微微摇头,朝秦雷温柔的笑笑,便引他在桌边就坐。为秦雷沏上温度刚好的枸杞茶,诗韵才款款坐在他的对面。面带笑容地望着他。秦雷端起茶杯,轻啜几口,便放下道:“我已经平静下来了,你可以说了。”他旅途劳顿,到了地头后,永福却又不见他,心情自然焦躁。这时与他说话,不免会说拧了。平白产生些误会,是以诗韵先让他的心情放松下来,才与他说事。趁着秦雷吃茶地功夫,诗韵也打好了腹稿,闻言轻声道:“公主今年十五岁了。”秦雷点点头,轻声道:“不错。上月刚过的生日。”诗韵‘嗯’一声,小声接着道:“有些原本懵懂的事情,被那天的解签诗一点,公主殿下却开始明白了。”秦雷眉头微微蹙起,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望着诗韵,听她接着道:“但是事情有些残酷,所以公主一时接受不了。”说着轻叹一声,小声道:“越是聪明的人,便越爱钻牛角尖。何况她还是个孩子。”秦雷闭目回忆那天若兰复述的诗词。“‘喜乐喜乐,暗中摸索’是说心里有些不能说地快乐。但‘水月镜花,空中楼阁’希望成为泡影,‘衔石填海,抛珠弹雀’任凭如何努力都是白费。而‘视而不见、反成耽搁’是说还会因此平白错过些什么,‘道是柳暗花明,不料终究难偿’还会空欢喜一场。‘遇不遇、逢不逢,月沉海底、人在梦中’,遇到了不该遇的人,一生在梦中逃避。”也亏得他记忆力惊人,才能把这判词一字不差的回想起来。沉吟片刻,秦雷轻声道:“她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我记得她问的是姻缘。”诗韵光洁的额头顿时见汗,艰难地点点头,心道,这位爷某些方面真是钝感。刚想说几句点醒他一下,便听秦雷砰地一拍桌子,差点把她吓掉了魂。秦雷见惊着了诗韵,忙不好意思道歉,诗韵捧着心口微微摇头,苦笑道:“不打紧,王爷请勿激动,有话慢慢说吗。”秦雷挠挠头,讪讪笑道:“我就是憋屈的,发泄一下哈!”说着摇头道:“我就不信还有我办不成的事?”诗韵小嘴微张,轻声道:“王爷虽然厉害,但这个事情是谁也办不成地吧!”秦雷拧眉恨恨道:“不会的,你告诉我妹妹喜欢谁,我这就去把他抓来,哪怕是有妇之夫,我也要让他休妻再娶!”诗韵听了,想笑又笑不出来,幽幽道:“王爷想岔了,公主并没有喜欢上旁人。她自小身子不好,常年深居简出,怎么会接触过旁人呢?”这话说得直白,秦雷又不傻,转眼便明白了其中的涵义,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失声道:“这事却不好拿来开玩笑。”诗韵见他失措的样子,轻声安慰道:“公主不过是懵懵懂懂、似是而非,把亲情友情和那个……一时搞混了罢了,咱们只需好生引导,公主聪慧灵秀,定然会分得清的,王爷无需太过焦急。”秦雷也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讪讪道:“确实啊!十几岁的小屁孩知道什么,恐怕连什么是亲情、什么是那啥都分不清,我却有些瞎紧张了。”诗韵抿嘴轻笑道:“王爷也是关心则乱。”两人笑笑,把这件事情算是定了性,都道是小女孩地青春期懵懂而已。秦雷长吁口气道:“虽然事情不大,但还要个解决办法,还不能伤到永福。”对于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妹妹,秦雷宝贝地不得了。寻思半天。咬牙道:“要不我先搬去农场住,你再好好开解她一下。等日子久了,她的心淡了,我在给她物色个好男人。”诗韵想了想,轻声道:“王爷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先去见见公主再说,否则她会多想的。”秦雷点点头。闭目回想下从前,自责道:“我只当她是小孩子。的确有些过于亲昵了,却不曾想到,小女娃这么快就长大了。不该永福的事,全怪我。”诗韵微微摇头,柔声安慰道:“哥哥疼爱妹妹有什么错?王爷怎能因噎而废食呢,”说着用夜星般璀璨的眸子望向秦雷,羞涩道:“每次见到王爷小心翼翼地哄公主开心。妾身都很是……羡慕的,”又觉得这话太过暧昧,赶紧补充道:“羡慕你们地兄妹之情。”秦雷闻言心情好转,也不愿让诗韵担心,促狭笑道:“那你也可以给我当妹妹啊!”这话说得忒是无耻,也忒是不好回答,却难不倒冰雪聪明地诗韵,只见她小脸先是微微一红。转又一脸笑意地望着秦雷,清脆道:“谢王爷厚爱,请受小妹三拜。”说着便要起身给秦雷行礼。真要结拜了,以后岂不要兄妹相称?老子可是想当你老公的,不想当你老哥,秦雷赶紧求饶。诗韵也不是真想给他当妹妹,说笑几句便绕了过去,一时间,屋内其乐融融。秦雷这才感到有些饿了,看天色快到中午,也不想再麻烦厨房,便从桌上拣些果子蜜饯充饥。诗韵见了,从他手中夺下点心盘子,笑着嗔怪道:“回了家还吃这些,倒让旁人说我们不会伺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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