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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士闻言摘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富有中年男子魅力的脸,只见他面如冠玉、目若点漆,唇间三缕黑须,更显得潇洒不羁。但不成想这拉风的摘斗笠动作,却引起了斥候们地高度紧张,纷纷举起弩弓,齐声暴吼道:“不许动!举起手来!”白马上地文士把手中斗笠平举,示意并没有藏着兵刃。嘴上还无奈笑道:“请问各位军爷,到底是不许动,还是举起手来?学生却被搞糊涂了。”“少废话,叫你举手你就举,老子这么喊了几百遍,怎么就你糊涂呢?”小队长很明显有些恼羞成怒了。白衣文士赶紧高举双手,笑道:“军爷看。标准吧!”小队长差点背过气去,也不问他是谁了。恼火道:“绑了!”几个斥候便要上前拿人。白衣文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边一个斥候手中套索捆住往地下拖,令人吃惊地是,任由那个斥候兵如何出力,白衣文士却骑在马上纹丝不动,甚至还有暇求饶道:“几位军爷放过学生吧!我是你们王爷请来地西席先生。咱们以后还要共事呢。”小队长虽不信,但见他卖相颇佳,又有功夫,怕万一是京里哪个世家子弟来找王爷,也不敢打骂,便命人把他捆了,要亲自往工地上送去。这次白衣文士倒不反抗了,低头看着一个兵士在自己身上一圈圈的缠着绳子。连同两个胳膊也一起绑了进去,文士终于郁闷道:“轻点,绑松点,少绑几圈成不?”见他终于认怂,小队长心中十分快意,刚要让手下少绑几圈。便听文士那讨厌的声音接着道:“待会你们解着也麻烦,何苦呢?”负责捆人的兵士恼他太过气人,不用小队长吩咐,便将绳子勒的特别紧,圈数缠得特别多,直直将他绑成了个大粽子。小队长便牵着他往营地走去。只是这人乃是话痨,仿佛片刻不说便会憋出毛病来,看到营地外围的鹿砦壕沟,他就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狗屁不通。不通狗屁。”声音不大。恰巧只有他与小队长能听到,把小队长烦地闭上眼睛。“小心看路。磕着碰着就不好了。”文士善良的提醒道。小队长差点气地一口气没上来,睁开眼睛恶狠狠瞪他一眼,便从腰间小盒子里摸出两块白棉花,用吐沫润湿了,塞在双耳中,果然什么也听不见了。又得意地望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心道,这下看你怎么办。这法子还算灵验,直到两人穿过外围防线,靠近工地时,小队长都没有听到那文士的聒噪。正得意间,几个相熟的同袍从他身边经过,纷纷打招呼道:“秦大哥,抓到个俘虏啊?”这位秦队长听不见袍泽说得是什么,只好微笑点头道:“是的。”那文士突然在他背后满脸惊恐的小声道:“几位军爷容禀,小老儿是这位秦队长的岳父,因为他要休我女儿,小老儿一气之下跑来与他理论,却被他抓住,要回去吊着打地。”几人惊奇问道:“秦大哥,他说的是真的吗?”秦队长微笑颔首:“是的。”几人好心劝道:“秦大哥,有话好好说,怎么也不能打老丈人啊!”文士突然插嘴道:“但是他不会听你们的,你们还是走吧!就让老夫独自承受吧!”几人又劝了几句,秦队长许是觉得犯了,大声道:“该干嘛干嘛去,老子还有事呢?”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几人却把文士的话信了三分,心道女婿吊打老丈人也太难听了,传出去影响多不好,却是要告诉石大人,便匆匆离了两人,去寻石勇了。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不孝典范的秦队长,依旧拉着白衣文士进了工地,这才摘下耳朵上地棉花,大声打听王爷何在。几经周折,才带着文士在工地中央找到一个赤着膀子搬砖,满脸汗灰的年轻人。两人端详半晌不敢相认,刚要出声试探问问,那年轻人却看到了被捆在马上的白衣文士,扔下手中的砖头,大喜过望道:“布衣先生终于来了?”一开口,两人这才确定此人就是王爷无疑!马背上的文士笑道:“恕草民甲胄在身不能行礼,王爷怎么搞成这副模样?脏地跟泥球似地?”秦雷结实的胸膛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在日光下闪着微微的光。只见他呲牙一笑,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道:“那也好过先生这个大粽子。”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秦雷没有训斥送布衣过来的斥候队长,只让他给乐先生松开绳索。乐布衣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朝秦队长诡异一笑,正在盘绳子的秦队长打个激灵,不知这贱人又做什么怪,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好稀里糊涂的施礼离去了。只是这位秦队长走在路上,发现旁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甚至还有些妇女一脸鄙夷地朝他指指画画。正晕头转向的时候,一个臂缠红箍的教习官过来,沉声道:“秦队长,教习长有请。”石敢这个教习长不仅负责王府卫士的训练,还管着军容风纪,军法军规。秦队长更是郁闷了,跟着教习官走了一段,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许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俺出去前还好好的……”姓许的教习官回头看他一眼,小声道:“见了大人态度好点,认个错,保证以后不打老丈人就是了。”……京水河边,乐向古盘腿坐在大青石上,笑吟吟地望着在河边洗漱的秦雷,看着他那强健的体魄,乐向古微微点头,高声道:“王爷身子骨恢复的不错……”秦雷简单一洗刷,把身上的泥土一洗掉,便水淋淋的上了岸,接过秦卫递上的大毛巾,一边使劲擦拭着身子,一边笑道:“都要感谢你的小师妹。她地那个归元膏很补气血的。”乐向古笑道:“云裳的医术虽然二把刀,但那归元膏的方子可是学生研究的,效果不会差到哪去,王爷不妨常吃,益寿延年也未可知啊!”秦雷失笑道:“先生一时不自夸便会浑身难受?”乐向古捋须道:“这个世道说真话总要被人笑话,罢了罢了,以后学生试着不那么坦诚便是了。”两人说笑一阵。秦雷也穿上内衣软甲,又恢复了风流倜傥五殿下的俊朗模样。拱手道:“还没谢谢先生在京里拖住李浑的人,这才让小王抢了先。”他已经猜到乐向古晚来这几天,定然是在京里设法阻止了李浑强占京山地步伐,这才让自己钻了破虏军与太尉府之间的空当。乐向古笑着从青石上弹起,轻飘飘落在秦雷面前,摇头笑道:“既然端了王爷地饭碗,就要对得起您的小米。在这一点上,学生还是无可指摘的。”干咳两声,秦雷全当什么都没听见,岔开话题道:“先生来的正是时候,秦玄仩跟孤说了你的构想,孤觉得很有道理,但还要听你说说才放心。”乐向古从腰间布袋里摸出几颗黄豆递给他,秦雷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伸手接过,用探寻的眼神望向乐向古,却见他也拿着几粒送进嘴里,咯吱咯吱的嚼了起来。一边嚼着一边还含混道:“王爷尝尝,这是今年地新豆子,炒得还不错。”秦雷试探着把一个送入口中。嚼一嚼,除了满口生香,并没有别的特别的,想了半天也无法体会其中的奥妙,只好开口问道:“先生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乐向古使劲把口中嚼得稀烂的豆子咽下去,又解下水囊喝口水,这才舒坦道:“吃个豆而已,哪有什么深意。”秦雷又咳嗽几声,把几个豆子揣到腰间布袋里,强笑道:“孤待会慢慢尝。先生还是先教我吧!”乐向古呵呵笑道:“若是硬要讲。倒还真有一条,说这吃豆子啊!送到口中后,要先细嚼,后慢咽。倘若省了咀嚼这一步,直接吃到肚子中,会胀气难耐的。”说着还用手在小腹一比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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