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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自己大晚上不睡觉,像个猴子一样,战战兢兢、偷偷摸摸、瘪瘪索索、自以为在做一件很光荣、足以青史留名地事情,岂料自己是在做一件很傻很天真、足以贻笑千古地囧事。‘老三说得对,老子真的很嫩很单纯啊!’一种被大白熊强暴一般地屈辱感涌上心头,泪水再也止不住,哗哗流个没完。看见秦雷真情流露,本来怒气冲冲的昭武帝,心弦被狠狠的触动一下。他确实没想到,秦雷居然完全不顾个人安危,置生死于度外,只身潜入大内,就为了救出自己这个‘父皇’。他当了几十年的“孤家寡人”,从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如此爱戴自己,登时没了怒火,目光也变得柔软起来。心道:“毕竟这孩子孝心可嘉啊!却不能寒了他的心。”想到这,昭武帝苦笑一声道:“别哭了,朕不怪你就是了。”棋子紫宸殿中,宫灯柔和、檀香缭绕。外界盛传已经惨遭毒害的昭武皇帝,穿一身宽松的淡黄袍子,踞坐在暖炕上,望着下首的两个儿子。左边一个明黄色太子服饰的,微微弯着腰、手脚不住劲儿的哆嗦,脑袋有猪头那么大,还青黑烂紫的,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睁都睁不开。而且——他还没有眉毛……强忍住让他有多远死多远的冲动,昭武帝又把视线转向右边一身侍卫服色的五儿子,这小子已经止住了哭,正腰杆挺直地坐在那里,俊脸上满是赤诚之色,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收摄下心神,昭武帝对太子温言道:“雨廷啊!这事儿纯属误会,你受委屈了。”太子爷嘴唇微微翕动,话还没说出口,泪珠子先扑扑簌簌落了下来,伏首抽泣道:“儿臣……儿臣……呜呜……”想按惯例说几句诸如‘儿臣心甘情愿、任劳任怨’之类的场面话,却实在无法出口。昭武帝轻叹口气,心道:‘这孩子也不容易。’挥挥手,让秦雷先退出去。待卓太监将门掩上,昭武帝轻声道:“起来吧!”太子却伏地抽泣不起,只是肩头一个劲的耸动,看上去仿佛偷笑一般。昭武帝眉头微微皱起,作为一个虚恭都带着阴谋味的老家伙,他自然明白太子是想要他惩治秦雷,或者得到足够的补偿也行。昭武帝心中有些不悦。就像往日他对秦雷所言‘朕给你地,谁也夺不走;不给你的,你也不要妄想。’,虽然还不能将权威施展于天下,但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要坚决维护自己‘生杀予夺’的大权的。从桌上拎起一张白纸,昭武帝轻声念道:“君恩如水向东流。得宠忧移失宠愁。莫向尊前奏花落,凉风只在殿西头。”太子听了。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不由抬起头,惊诧莫名地望向昭武帝。只见昭武帝依旧低垂着眼睑,声音不咸不淡道:“好诗好字,就是有股子幽怨气在里头,格局不够啊……”说着微微抬起头,狭长双目望向太子。轻声道:“你贵为太子,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太子顿时涌起无限委屈,指着自己肿胖地脸盘,戚声道:“天下有孩儿这般凄惨的太子吗?”昭武帝将那宣纸搁下,冷冷道:“你未卜先知吗?写字时就预料到自己落到这般田地吗?”听着昭武帝地质问,十分渴望抚慰的太子爷,心中不禁拔凉拔凉的,双手紧紧攥着。连指甲陷到肉里都不自知。沉默片刻,太子才涩声道:“今日受此奇耻大辱,儿臣还有何面目屹立朝堂之上?不如请辞这东宫之位,从此避居山林、了此残生吧……”‘砰’的一声,昭武帝猛一拍桌面,把茶盏都震得一跳。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疼得他一哆嗦,不由恼火道:“你荒谬!朕把京都防御都交给你!皇宫里的几千卫士也让你统领!而老五呢?就三个人!”轻蔑望了太子一眼,沉声喝道:“结果呢?你让老五穿越重重禁宫,摸到了眼皮子底下,被人家掐住了脖颈子,扇成了酱缸子。你除了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还会干什么?朕都替你害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用见人!”听了昭武帝暴怒的呵斥,太子的心沉到了谷底。他光想着自己糟了多大委屈。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整个过程中地糟糕表现。与秦雷相比,可谓天上地下,差得太远了。见他瑟瑟发抖,昭武帝终是不忍心再训斥下去,毕竟太子听话做事,并没有什么大错。端起茶盏喝一口,昭武帝轻声道:“好了,功是功过是过,这次你做得不错,险些就让文家上了套……”“但还是被秦雷搅和了……”太子抽泣道。昭武帝摩挲下桌上的玉如意,苦笑道:“圣人一眼万年、演九九大道,却还有一成变数,何况朕还不是圣人。”瞥窗外一眼,轻声道:“雨田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文家气数未尽罢了。”太子一时也想不起如何构陷秦雷,只能俯身嗫喏着应下。昭武帝缕一缕颌下长须,轻声道:“让雨田这么一闹腾,消息是盖不住,文彦博定然也不会出头了,却要设法留住一寸未来。”太子心中一沉,叩首道:“父皇……只管吩咐。”望着伏跪于地的太子,昭武帝竟然微笑起来,温声道:“寒冬腊月怪冷的,你先在家里读一阵子书,等着暖和些再出来做事吧!”太子浑身一颤,难以置信道:“儿臣要被禁足了吗?”昭武帝呵呵笑道:“这叫休养,怎能是禁足呢?无非是让李家相信,你仍是与他们一起的,将他们稳住而已。”太子心中被屈辱填满,毫无知觉的叩首应下告退,便行尸走肉一般离了内殿,推开左右,晃晃荡荡走到院子里。没有方向、也不走正道,太子爷在齐膝的积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冰凉刺骨地感觉从脚上传到腿上,又从腿上传到全身,让他冷得几乎失去知觉。但身上再凉也抵不上心中的寒冷,秦霆感觉那种从心底散发的冰冷,让他眼前的世界都前所未有的灰暗起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老五、甚至是老三老四,一个比一个混账无耻、一个比一个无法无天,偏偏老头子就对他们关爱有加,百般袒护。而自己老实听话、不哼不哈!反而跟个后娘养地似地,被昭武帝当成了夜壶,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的时候有多远扔多远,唯恐被臭到一般。‘我是太子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为什么会这样呢?’秦霆心中无限苦闷的呐喊道。走了不知多远,终于双脚完全麻痹不听使唤,秦霆仰天大笑三声。在那凄凉苦闷的笑声中,轰然仰面倒在了雪地上。缀在后面的钟离坎等人。赶紧上前将太子扶起,背着往暖轿上去了…………紫宸殿里,秦雷老老实实跪在昭武帝面前,满面羞愧道:“孩儿妨碍了父皇地大计,请父皇责罚!”昭武帝冷哼一声,轻叩桌面道:“你确实罪责不轻啊!若不是朕说过不再怪你。非要打你八十板子方能消气。”秦雷嘿嘿陪笑道:“谢父皇不打之恩。”说着就要爬起来。哪知昭武帝不咸不淡道:“谁让你起来的?”秦雷只好重新跪下,委屈巴巴地望向昭武帝。昭武帝端详着英俊硬朗地儿子,轻声叹息道:“你知道你给朕造成多大损失吗?”秦雷无辜地摇摇头,眼神清澈若山间地小溪。昭武帝轻哼一声,沉声道:“自从你和秦霖,在大殿上与文家冲突之后,朕料到事情不能善了,便想设计除掉文家这颗毒瘤。”秦雷心道:‘果然如此。’轻声道:“孩儿愚鲁。不能体会父皇的深谋远虑。”昭武帝摆摆手,微微郁闷道:“朕也不是想瞒你,只是以为你在京山营,等得到消息再回来,事情应该已经结束了。怕你早回来,朕还让太子想法拦着点。”说着有些无奈道:“想不到赵承嗣那边紧锁四门。却还是没有拦住你个地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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