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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儿?”石敢向那门子问道,门子恰好也姓石,乃是他的远房堂弟。自然不需太客气。门子看一眼院子里面,小声道:“家里大少爷闯了祸,现在大爷回来要收拾他呢。”沈潍虽然现在掌着铁甲军,但御林将军一直空缺,所以前些日子春闱的警备便由他负总责,好在他是多年的御林将军,指挥起御林军来倒是得心应手,并没有耽误什么差事。他带着一部御林军一直在国子监外面守候到初五这天,直到阅卷结束,秦雷进宫面圣以后。这才撤去对国子监的防御。命令军队各自回营。他则气冲冲回家,要质问那不肖的混账东西。到底为何不去参加大比。石敢听了门子地解释,便去向秦雷禀告。秦雷笑道:“这样也好,省的我动手伤了感情。”便阻止门子进去通报,下车步行往后院走去。穿过几道回廊、绕过后院微绿的假山,便听到沈潍低喝道:“逆子!还不给我跪下!”秦雷赶紧停下脚步,探头往里看去。只见院子中,铁甲将军沈潍正手持一根戒尺,怒气冲冲地站在沈子岚面前,仿佛随时会将他按倒暴扁一顿一般。沈子岚却不怕他,冷笑一声道:“你打呀!我倒要看你敢不敢打?”秦雷心道:‘这小子不会傻了吧!老子打儿子还有不敢打的?’看起来沈潍也是怒不可遏,只见他手中的戒尺微微颤动,声音也变得暴怒起来:“我是你爹,有什么打不得的?”沈子岚倔强的昂着头道:“我不认!”秦雷听了,咋舌道:“这小子莫非是魇着了?怎么如此二乎?”说着便闭上眼睛,等待戒尺劈里啪啦着肉地声音。可等了许久也没听着什么动静,再睁眼时,却见沈潍已经丢了手中的戒尺,颤抖着指向沈子岚,满面哀伤的嘶声道:“十八年的辛勤养育,竟然换来一个‘我不认!’,你怎么如此……忘恩负义呢?”话语中的无力根本没法掩饰。沈子岚身体微微一晃,他清晰感受到良心的谴责,刚想软化下来,却想起太子哥说得……会闹得孩子才有糖吃,所以他要闹,闹大了好吃糖。想到这,便重新抬起头,满脸倔强地与沈潍对视。沈潍被这冥顽不灵的畜生气的双手发抖,却怎么也抬不起手,真格教训下这小子。只能斗牛似的与他对视,看看谁最先用目光杀死对方。看了这一幕,秦雷也感觉到这两父子之间地怪异气氛,知道此时不是露面的时候,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走另一条小径往沈老爷子住的小楼去了。却听说老爷子吃了药刚睡下,秦雷只好原路退回。正好碰上沈夫人的贴身侍女。见到是五殿下来了,那侍女欢喜无比地将他迎进沈夫人住的楼里。径直往卧房去了。“这不好吧……”秦雷颇有些踯躅道。那侍女看上去有三四十岁,闻言掩嘴笑道:“不妨事,您又不是别人。”秦雷心道:‘这一家人怎么都怪怪地?我不是外人,难道是内人吗?’翻个白眼,便跟着进了内室,见到了卧病在床地沈夫人。但见沈夫人美丽的面庞明显有些憔悴,几缕头发向下垂着。巧妙地挡住额前地淤青。看着秦雷进来,沈夫人着实喜出望外,欢欣道:“雨田来了。”秦雷看着沈夫人手腕上包扎的纱布,轻叹口气道:“舅母,子岚到底发得什么疯?”沈夫人哀伤的叹息一声,凝神看了秦雷半晌,突然展颜微笑道:“小孩子浪荡胡闹而已,不碍事的。”说着便招手让秦雷坐在身边。拉着他的手仔细端详起来。秦雷不是很习惯让人牵住自己的手,但在这个妇人面前,他却强忍住了心中的别扭,干笑一声道:“舅母地伤口无碍吧?”沈夫人微笑着摇摇头,柔声道:“舅母不要紧,倒是你。看着瘦削了些,气色也不如过年时好了。”秦雷轻笑道:“这些日子在贡院里熬着,吃喝睡觉都不如家里熨帖,过两天就好了。”沈夫人心疼道:“可要爱惜自个。”便要吩咐侍女张罗着备饭,秦雷赶紧笑着阻止道:“方才在宫里用过了,再吃晚饭却有些早。”沈夫人这才作罢,却又让人为秦雷取来冰苓燕窝,看着他吃下三碗才算完事。三碗燕窝下肚,秦雷抚着肚子笑道:“这下晚饭也不用吃了。”沈夫人慈祥笑道:“年轻人长身子,就是要多吃些。”说着又对那侍女道:“去把我做的衣裳拿来。”待侍女将一个包袱取来。沈夫人接过打开。从中取出一身湖蓝春衫道:“年里闲来无事,给你做了身衣裳。也不知合适不合适。”说着面带乞求道:“穿穿看看吧!不合适我再修改。”对于这份热情,秦雷着实有些手足无措,但他惯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只好顺从地跟着侍女去屏风后换上,却发现那衣裳长短大小正合适,便仿佛量身裁剪的一般。秦雷不由好奇道:“舅母可是去问过孩儿的衣裳尺寸,怎生如此合适?”沈夫人见果真合适,不由拊掌欢欣道:“若是给别人作,自然要量体裁衣,但你的身形便印在舅妈脑海中,万不会有丝毫出入的。”能有人对自己如此上心,秦雷也很高兴,发自肺腑地笑道:“还是舅母对我好。”他只是一句简单地称赞,却顿时把沈夫人的双眼说红了,轻声哽咽道:“舅母是对不住你的。”秦雷心中苦笑道:‘这一家人是怎么了?儿不像儿、爹不像爹的,就连娘也不像自己儿的娘……倒像我的娘一般。’沈夫人也察觉到自己地失态,用手绢擦擦眼泪道:“舅母还给你做了鞋,不薄不厚的,正适合这时节穿。”说完便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双缎面的布鞋,双手捧到秦雷面前,轻声道:“试试吧!”秦雷是不爱穿布鞋的,他嫌穿这个硌脚,也许是达官贵人不用走道,是以鞋底都普遍太薄了……而这显然不适合他每天的大运动量。只是为了不拂沈夫人的好意,他才勉强穿上,在地上踩了两脚,却发现底子竟异常厚实,走起道来十分舒服,不由赞叹道:“这鞋很养脚,也是舅母做的吗?”边上伺候的那个中年侍女笑道:“这千层底正是我家夫人一针一线纳得,用上功夫自然会舒服。”沈夫人笑望着秦雷道:“知道你走道多。所以鞋底多下了功夫,却也没有千层。”秦雷在地上蹦两下,点头笑道:“确实很舒服,谢谢舅母了。”沈夫人摇头笑道:“咱娘俩还要说什么谢?”秦雷笑着挠挠头,心想怎么感谢一下呢?便让石敢把那根竹杖拿过来,递到沈夫人手中道:“这是父皇给我的,说用来管教子岚弟。便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舅母了。若是家里长辈娇惯着。您就只管打,只要这杆子没断,那都是奉旨管教地,谁也阻拦不得。”他见沈潍拿沈子岚一点办法都没有,顿时想起了大观园里地宝二爷,若没有贾母护着,还不知要多挨多少顿打。眼下看沈子岚这种情况。似乎也是有个贾母似地老祖宗护着的,便好心拿那杖子给沈夫人。沈夫人哭笑不得地接过杖子,搁在一边,微微嗔怪的看他一眼,微微笑道:“就会作怪!”说着握着他的手问道:“孩子,再过仨月你就十八了,这可到了大婚地年龄了……可有心意的女郎,说与舅母听听?”秦雷心道。女人就是八卦,借着挠头抽回手,干笑两声道:“怎么着,舅母能帮我说媒吗?”沈夫人微微笑道:“又何不可?正当其人呢。”说着慈祥笑道:“到底是哪家姑娘有福,能消受了我们家雨田?”秦雷一想也是,便欲借着这机会。让她把话传到昭武帝耳朵里去,但话到嘴边却又犯了难,心中暗暗道:‘若是把情况一清二白说明了,他们必定要我两者择其一,到时候岂不是为难?还是等着立个大功,请求父皇通融一下吧……如果可以通融地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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