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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的,他便想起了一年前的往事。
松子坡上那个姓顾的太医,还有那个像是要私奔的包袱。
咳了一声,他站起了身。
“郡主大量,那你歇着,俺还有事,走了。”
他突然变了脸,赵如娜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他是男人,他是侯爷,他要走要留,也容不得她置喙,只勉强微笑着从榻上下来,曲膝福身。
“妾身恭送侯爷。”
陈大牛讨厌这些礼节,眉头蹙起,看了看她背后那张带着香味儿的床榻,脸色越来越难看。可她都已经“恭送”了,他再不走似乎也没意思,不是那个道道。
他晓得自个儿该走,可脚下就像被稀泥黏住了,愣是挪不开步子。就觉得那榻上有什么东西在招唤他,手指有些痒痒,想要抱了她睡到那被窝里去。几乎霎时,他也想到了她的好处,那柔软得不长骨头似的身子,那不像大老爷们儿似的香味儿,那搂在怀里就让他血液逆流的腻白肌肤……
“侯爷?”
赵如娜抬头起来,看着他,目光满是疑惑。
被她一提醒,陈大牛才发现自己在发傻。
“咳!俺这就走了,你躺着去……”
“侯爷!”这一声是绿儿喊的。不等陈大牛的话说完,他便红着脸风一般冲了进来,两边脸蛋儿像熟透的樱桃,大概在备水时浸湿了,像是被熏蒸过似的,格外红润好看。
“奴婢给您备好水了,您去洗吧。”
绿儿的到来,给了陈大牛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对啊,他明儿就要走了,凭啥不留下?媳妇儿是他的,凭啥不睡?在营中不方便,他两三天都没有好好洗洗,凭啥不洗?一想到这个,他心情好了,嘿嘿一乐,给了绿儿一个极是温和好看的笑容,看得绿儿脸颊一红,飞快瞥了赵如娜一眼。
赵如娜自然知道这一眼意味着什么。
她早看出来了,绿儿喜欢陈大牛。作为她的贴身丫头,从她出嫁开始,绿儿便是为侯爷准备的通房。当初在松子坡,绿儿为了她没了一根手指头,这些年来也是尽心伺候。既如此,只当成全了。这个男人本就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一念至此,她微微一笑,“绿儿去侍候侯爷沐浴吧。”
绿儿心里一喜,朝她感激的一瞥。
“是,侧夫人。”
听了这话,陈大牛原本兴奋的心情,突地一沉。
她让绿儿侍浴的意思,他怎会不明白?但那妇人为啥就愣生生要把他推给旁人不可?若是往常,他也就拒绝了,可这会子,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邪火,他咽了一口唾沫,愣是没吭声,大步走在了前面。
“侯爷,奴婢给您拿衣裳……”
绿儿几乎是小跑着跟上去的。
赵如娜吐了一口气,慢慢倒在了榻上,拉过被子来盖住自己,目光愣愣的。宫里宫外,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太多。像她这样的女子,早晚也就是这样的命运,她原以为自己能坦然面对,可这会子想到他会与绿儿发生些什么,心里仍是堵。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她慢慢念着《心经》,试图拂去那些杂念。可几日前在客栈那一幕,就像入魔似的闯入她的脑子。陈大牛先前没有通房,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可未来……他还是她唯一的男人,他却不可避免会有许多女人。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她越念越快,终是念不下去了。
连头带人钻入了被子,再没了声息。
……
……
漠北雪原,晋王赵樽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赵樽明日要带兵去阴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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