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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不可能在一个坎上被绊倒两次,这次月嬷嬷没有再给娘家银子。
而月嬷嬷的娘家兄弟就更加记恨月嬷嬷的抠门了,本着自个儿得不着就玩命搅和的原则,竟然让自家的孩子和婆娘都换上从街上淘换回来的破衣裳,一个个蓬头垢面、披头散发如同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似的找到了月嬷嬷当差的大户人家府门口卖可怜,哭着、求着、缠着所有出入府门的人,也不管是这户的主家,还是登门做客的,愣是逼着这大户人家将月嬷嬷赶出了府里。
月嬷嬷再次沦落街头,虽然手里有些银子,但是名声却坏了,再想在京里讨生活,却是千难万难,接连碰壁了一个月,将京里这些能出得起银子雇管事嬷嬷的人家都走遍了,愣是一个差事都没找到,最后不得不一路往北边走去,一直到快要饿死在路边时,这才碰到了去盛京办差的四爷,被四爷带回了府里。
从此以后,月嬷嬷改名换姓,再没有离开过四爷府半步。
只是接连的数次打击,还是让月嬷嬷这个本来还算善良的普通人,毫无意外的黑化了,后来四爷经营起粘杆处,一直负责掌管前院花木的管事嬷嬷月嬷嬷就自告奋勇地来到了粘杆处当差,凭着她在慎刑司那么些年的耳濡目染和自学成才,愣是走出了一条阴狠无比的路。
今个儿是所有出嫁女子回门的日子,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家那些不是人的亲人,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苦涩滋味,她不懂她也是父母曾捧在手心里疼爱过的孩子,怎么就被娘家嫌弃到如此地步,越是想不通,这心里就越是委屈,也就越恨,被心里的委屈和怨恨折磨得快要疯魔了的月嬷嬷就来到了粘杆处地牢这个她最熟悉的地方,找到了同样倒霉的秀儿发泄心里的负面情绪。
而就在月嬷嬷将秀儿带到地牢刑房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来到了那间关着秀儿的牢房外,他手里捏着一截细铁丝,也不知道怎么就弄开了牢门口挂着的大锁,蹑手蹑脚地钻进了牢房里,如同有人指引般地走到墙角堆着的稻草旁,动作利落地摸出了那枚假死药,将一枚大小味道都相差不多的药丸子塞回到了原地,又将被掀开的稻草都盖回到了远处,清理掉自个儿在这间牢房里留下的所有痕迹,这才重新将牢门口的大锁锁好,迈步离开了地牢。
全过程,那叫一个冷静自若,那叫一个风轻云淡,那叫一个不动声色。
小太监这番动作未曾惊动一个人,所以当秀儿被月嬷嬷折磨得身心俱疲回到牢房,也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她颤抖着手从稻草下摸出药丸子,狠狠咬了咬牙,便将药丸子塞到了嘴里,来不及嚼碎就这么梗着脖子咽了。
原本慧如送到秀儿手里的是一枚假死药,小太监换的这颗药丸子,亦是假死药,却在内芯里藏着剧毒的鹤顶红,外表是和原本的一般无二,但是秀儿吃了这药,那就是死定了,而且这死亡过程还会很痛苦,因为药量不足,她又不知道这是要她命的东西,生怕闹出动静来,让其他人起疑,虽然腹部如同刀绞般痛苦,眼睑都已经充血,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却仍然是紧紧咬着手背,愣是连一声低哼都不曾发出,只要气断身亡,整个人就如同被煮熟的大虾似的,弯腰弓背,紧缩成一团。
饶是月嬷嬷和齐嬷嬷这种见惯了死人的掌刑嬷嬷瞧见秀儿的尸首时,也心寒不已。
瞧着秀儿这副心甘情愿赴死的模样,月嬷嬷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掏出了一颗一两重的小金锭,交到了地牢这边专门负责收尸的小太监手里,沉声吩咐道:“命人抬出去,好好葬了吧,这也是个可怜人。”
说完,她就摇摇头,迈步往地牢外走去。
秀儿死了,线索断了,月嬷嬷还要去找陈福和张保交代一声,不然等上面四爷问起来,那两位爷答不上,还是要来找自个儿的麻烦,她虽然是不惧陈福和张保二人,但是她也不想平白招惹麻烦,总归是她安排不周到,不然也不会让秀儿有机会收到外面传进来的东西,要知道秀儿被抓进的时候,这身上都已经搜遍了的。
陈福和张保那边儿得知秀儿的死讯,亦是一阵叫苦,忙又安排人去查厨房那边。
“这边没我的事了,我先走了!”月嬷嬷瞧着忙起来就顾不上自己的陈福和张保,叹气道。
“欸,我说嬷嬷,你先别着急着走啊,咱们哥们儿还有事找你呢!”张保闻言,忙撂下手里已经拿起来的对牌,快步追上说话就走到门口的月嬷嬷,陪着笑脸道。
“到底有什么事啊,抓紧说。”月嬷嬷冷着脸问道。
陈福和张保故作神秘地咧嘴儿笑笑,摇头不语,月嬷嬷也不好当着下面跑腿的小太监驳了这两人的面子,满脸无奈地摇摇头,迈步往窗边摆着的官帽椅走去,自顾自地拎起茶壶,又拿起一个倒扣着的茶碗,倒上一杯还温着的茶水,滋遛滋遛地喝着,吃着角几上摆着的小点心,那模样倒是自在极了。
少时片刻,这边安排好事儿的陈福和张保,招呼过一个小太监低声吩咐几句,便齐齐来到了次间里喝茶的月嬷嬷跟前儿,如同排演过似的齐声道:“姐姐难得回家一趟,弟弟们给姐姐们准备了点小礼物。”说完,还不等月嬷嬷反应过来,陈福和张保就从角几下面的暗格里,各自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包缎锦盒,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月嬷嬷跟前儿。
“你们这是疯了吧,什么回家,还特地准备了礼物!”月嬷嬷拧眉问道。
她虽然心里已经有所猜测,却有些不敢相信,所以这接礼物的手就迟迟没有伸出,最后还是陈福和张保拉着月嬷嬷的手,楞将两个锦盒放到了月嬷嬷的手里,嘴角儿含笑得催促道:“姐姐,你快打开瞧瞧,这可是咱们特地去炫彩坊挑的,瞧瞧还合不合你的心意?”
“哦哦哦……”月嬷嬷有些懵地打开了其中一个锦盒……
锦盒里是一对素银托镶着玉扣的如意长簪,两个簪杆儿上还各雕刻着一排小字,一边写着赠长姐的字样,一边写着祝长姐如意平安的字样,显然是用了心的。
心下微动的月嬷嬷,绷着脸道:“你们真是胡闹。”
说完,她就将怀里抱着的两个锦盒都放回到了角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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