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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先赢一局（第1页）

“小女子甄七恭请太后娘娘金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甄宝人一边说着，一边跪到地上行三拜九叩的宫礼。

太后则倚着榻背，冷冷地看着她，想不明白自己在颍州城布置了那么多的暗哨，怎么就盯不住一个大活人？居然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颍州回到京城。

甭说了，一定是晟儿临行前为她做了精心的安排，他麾下的暗卫或者近卫，高手不少，母子二人为了一个女人僵到这个地步，她不是祸水是什么？

最令太后想不到的，甄宝人竟然先偷偷跑到三清观换回自己的身份，再堂而皇之地乘着三清观的马车招摇过街，大摇大摆地进宫来给自己“恭请金安”。

她自愿为母入三清观三年清修祈福，是大周的皇帝陛下颁下圣旨嘉奖的“大孝女”，便是自己贵为太后，也只能留她在宫里“谈玄论道”一时，却不能长久留她居住，更不能让这位“大孝女”在宫里有啥闪失……

无疑这一回自己又没有算计过她，先失了一局，这叫太后如何甘心？

良久，没有听到太后说“平身”，甄宝人只好一直保持着脑门触地的姿势，由于血液倒流，渐渐地有点儿头晕脑胀。

恰好此时一阵凉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挟着一股清香，令她精神一振，下意识地又多嗅了几下。

就在这时，太后开了口，口气和缓，犹如闲话家常：“枣花开了，香吧？哀家最喜欢这种香味，呆在后宫这么多年，觉着比千金难求的龙涎香好闻多了；到了秋天，还能结不少的大枣。还记得不？去年哀家曾赏过你几颗。”

“民女不敢忘，那枣子又脆又甜，至今想起来仍记忆犹新。”

“哼，那会儿哀家觉得你这个小丫头当真不容易，小小年龄，进退举止得体，还知情识趣，对你格外施恩。大长公主想把你许给晓白，哀家不仅没反对，还在晓白母亲面前说过你不少的好话，结果呢？”顿了顿，声音微冷，“你却辜负哀家的一片善意，一心攀高，结果自然是害人害己。你说，哀家该如何惩治你呢？”

甄宝人今日既然送上门来，早就准备好要被骂个狗血淋头，所以无论太后说什么，她都一概左耳进右耳出，只低头不语。

等太后说完喘口气的功夫，她才又恭谨地说：“一切都是民女的错，太后无论怎样惩治民女，都是应该的。”

“口是心非罢了！”太后冷哼一声说，“你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不敢，太后娘娘虚怀若谷，胸中自有明灯，民女这点小心思哪能逃过……”她那些张口就来的奉承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水杯挟着怒火，忽然砸在她的手边，“砰”的一声摔得粉碎。

一块碎瓷片掠过她的小拇指，象是被快刀割过一样，初时感觉不到疼痛，鲜血却立刻丝丝缕缕溢了出来。

“巧舌如簧！事到如今，你以为这些浮语虚辞能糊弄哀家？”太后一拍榻沿，恼怒地说，“甄七，你真以为哀家不敢杀你？”

甄宝人被割伤的小拇指片刻后终于有了知觉，细碎而深切的疼痛，隐隐感觉毛细血管里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向伤口，可她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最难过的一关，她必须顶过去，还不能太激怒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太太，可也不能真的逆来顺受。

否则，她一气之下真的把自己杀了，她依然还是太后，自己可就没地儿说理去了。

“天下哪有太后娘娘不敢杀的人？只是太后娘娘宽宏，珍爱亲情，不想杀民女而已。若是太后娘娘想要民女这条小命，民女便是有千万条命，也早死绝了。”甄宝人跪伏在地，诚惶诚恐地说。

她这番话、这番做派不但没有浇灭太后的怒火，反而令火越烧越旺，太后听出了她谦恭语言背后的有恃无恐。

太后恶狠狠地盯着甄宝人的脑袋，恨不得一把揪下来，才解心头之恨。

可愤怒并没有让她失去理智，别说在天下人眼里，这朝廷封赏的大孝女杀不得，就冲晟儿的一片痴心，自己若杀了此女，只怕从此母子反目，再无和好的可能。

杀又杀不得，可是留着，又是一个眼中钉骨中刺，太后真真是不甘心。

虽然大皇子与甄兰馨“私通”的证据被宣宗皇帝销毁，知情者寥寥无几且三缄其口，但是大臣当中不乏有些擅长揣摩圣意的，没影的事情都能揣摩个三四分，何况当年这事儿本就有迹可循，甄府吃了大亏，假若被有心人利用……

她正拿甄宝人无计可施，忽然听到外面响起细细碎碎的说话声，透着几分慌乱，顿时不悦地说：“何事惊慌？”

“太后娘娘，明阳宫急报，说大皇子不知何故上吐下泄……”小黄门面如土色，连忙回禀。

“可曾宣了太医？皇上那里可派了人去禀告？”太后脸色大变，霍然起身说：“来人，摆驾明阳宫。”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走，走到门口才想起还跪着的甄宝人，转头冷冷说，“把她带到配殿看起来。”

听到这话，跪得头晕眼花的甄宝人终于吁出一口气，一时如逢大赦。

不管怎样，最艰难的时刻过去了；这要这一刻她没下定决心杀了她，以后就更不会了。

片刻，便有两个宫女过来，丝毫不客气地挟着她到配殿。

大概这配殿是宫女们住的地方，殿宇虽豪华，但摆设家具就十分简单，不过就一床一梳妆台并两个箱箧，再就是一些细碎物什。

甄宝人这一路车马劳顿，刚才又跪了大半天，又困又累，找了一些干净的棉布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所幸不是铁器，伤口并不大，已经止了血，她便一头倒在床上昏天暗地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