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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涧的主家不见踪影,敖七没逮着人,将满身是伤的阿楼从柴房里拎出来,又一并揪出两个管事和几个仆从和小倌。
人家是正当营生,问不出个所以然。北雍军的名声本就不好,敖七也可以不在乎舅舅的名誉,将人狠揍一顿出口恶气。
但他提不起劲,觉得很无趣。
他满脑子都是闯入雅榭时看到冯蕴衣裳不整捆在柱子上的样子,还有,当冯蕴谈及此事平淡得不值一提的口吻,如在他心里压了一块巨石,酸涩难受……
—
阿楼是被两个兵丁抬回屋里的。
仆房阴冷,他浑身是伤,痛得龇牙咧嘴。
当上管事后最好的一身衣裳就这样毁了,他看到那些破破烂烂的布料,比看着血淋淋的伤口还要难受。
他没脸去见女郎了,把脸埋在草席上的褥子里,觉得丢人。
“女郎来了。”常大才的声音带着惊喜。
阿楼伤得比常大才更重,想爬起来行礼都做不到,一时脸红耳赤,狼狈得很。
“躺着。”冯蕴没什么表情,看一眼阿楼委屈的样子,眉头皱了皱,回头便招呼小满将吃食端到小屋里来。
小满笑嘻嘻应喏,放下饭菜,又将带来的伤药一并奉上。
冯蕴打开瓷瓶,认真叮嘱阿楼和常大才两个,如何互相上药。
阿楼羞愧,“我没有办好差事,不该吃饭。”
冯蕴看他那一副瘦骨伶仃的样子,哼笑,“不吃饭怎么把身子养起来,怎么为我做事?”
听女郎温柔说笑,阿楼更是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下人房,不该是贵女踏足的地方,但女郎来看他了,还为他带来了吃的和疗伤用的。
他觉得自己无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冯蕴看穿他的心思,平静道:“这次差事你们办得很好,挨了打,但换得了二十石粮。觉得值么?”
常大才傻乎乎地笑,摸着伤口大喊值得。
阿楼仍是蔫蔫的,耷拉着头。
十八九岁的年纪,心性最是脆弱,冯蕴耐心地道:“你不是以前那个太守府里打杂跑腿的小厮了,是我冯蕴的楼管事,要多见些世面,多练练胆子,自己强大起来。为这点小事就哭鼻子,回头我就发卖了你。”
阿楼抬高眼,觉得自家女郎身上好像在发光。
“我才没有哭鼻子呢……”
冯蕴失笑,点点头,准备走。
“行,你们歇两日,我还有要事让伱们去办。”
阿楼和常大才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兴奋的光芒。
身上受着伤,但不觉得痛,心窝就像燃着一团火,有使不完的劲。
跟着女郎日子有盼头,受点伤,吃点苦,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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