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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张允如此问,黄忠扬扬手里的硬弓,毫不客气地答道:“长沙急报,荆南四郡夷族作乱,我需赶回去平叛,开门!”
张允连声冷笑,手中马鞭一指被黄忠帐下亲卫簇拥在中间的马车,冷声道:“哼,什么荆南夷族作乱,早不乱,晚不乱,偏偏这个时候作乱?你恐怕是要带大公子离城吧!”
“是又如何?”黄忠傲然答道,“少主就在黄某马后的车中,怎么,你敢拦路?”
“你!”
张允怒极,手中马鞭指着黄忠,抖个不停,一个“杀”字,已经到了他的喉咙口,可他看着对他满是鄙夷之色的老将黄忠,愣是未能喊出口来。
老将黄忠是真的年纪不小,须发已尽白,此刻手持足足有一人长的硬弓,虽然并未弯弓搭箭,可就是这般对张允还有身后近千兵马的满不在乎,才让张允心里一个劲儿地发毛。
当张允自狂怒中回复过来,一点冰寒自心底深处冒起,瞬间即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是想起来,眼前的这位老将黄忠,可是号称荆州第一猛将,一手无双箭术,莫说荆州,就是在整个天下,都难逢对手,如今自己离黄忠只不过区区数十步,以黄忠的箭术,莫说就这么面对面,就算自己是隐在一众亲卫群中,这么近的距离,都只怕难以躲过黄忠的一箭。
刹那间,张允只觉得全身寒毛竖起,握着马鞭的手仍在抖,只不过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因为陡然间就面临着生死难题而生出的无边的恐惧。
这个时候,他只能期盼,身前的黄忠,没有那么疯狂,敢于在襄阳城中出手。
“主公是否已去?”
张允正陷身于无边的恐惧之中,陡然听到黄忠如此一声大喝。当即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不过点头还没做完,他就脸色煞白,意识到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主公刘表身死一事。他也是刚刚获悉,就是想着黄忠可能会带着大公子刘琦从南门出城,所以他才带着兵马,堵在南门。这个消息,如今。如今可是绝对机密的事,可他竟然被黄忠声势所夺,心神失守下,就把这个消息给泄露了出去。
这要是让蔡瑁知道了,即使他不会因此而杀了自己,可痛骂一顿,扒自己一层皮,那是肯定的。
“好,好,”黄忠得到主公刘表的死讯。双眼泛泪,仰头悲愤连叫,倏然间,右手连弹,三支羽箭似是无中生有一样,出现在他的手中,搭在硬弓上。
“开门!”
张允头皮再次发麻,形如炸开了一般,三支羽箭黑黝黝的箭镞,正正对准他。莫说是三支羽箭,就算黄忠只是搭上一支箭,张允都知道,只要黄忠放箭。下一刻,他的脑袋上,就会多出一个血窟窿来。
即使事后黄忠终究逃不出襄阳城,可是他自己已经死了,黄忠到底会不会死,与自己的死又有何相干呢?
顷刻间。张允心头就转过无数念头,然后就顷刻间就想明白,任何时候,都还是自己的一条命最为要紧,除此之外,都可以舍弃。
只是虽然已经想明白了,他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屈服于黄忠的一声断喝,故而他强自控制着内心深处的恐惧,摆出一副对黄忠苦大仇深的气概,狠狠地瞪着黄忠了半响,刻意不去看那三支黑黝黝的箭镞。
黄忠好像是知道张允的心思,仍旧这么稳稳地开弓如满月,三支羽箭仍旧稳稳地对准张允,一句话也不说,既不催促他开城门,也不下令,就这么等着张允做出决断。
“开门!”
最后,张允铁青着脸,大手一挥,大喝一声的同时,拨马一侧便走,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整个后背已为冷汗所浸透,夜风这么一吹,立时冰凉冰凉的,十分难受。
直到策马让开城门通道,张允心里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双目中带着阴狠,看着黄忠大大咧咧地率军出城,绝尘而去。
“黄忠你个老匹夫,我日后定要你好看!”
张允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么一句狠话来,可问题就是,他并不是冲着已经出城而去的黄忠高声喊叫,而是只能让身周的人听到,显然这话他不是说给黄忠听的,而是说给一众手下听的。
尽管蔡瑁得到蔡氏的授意,刻意隐瞒刘表的死讯,可当天夜里,这个消息还是在襄阳城内的权贵、豪强大族之间相互流传开来,次日,待襄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尽数奉令赶到襄阳王府,得知襄阳王刘表已薨于昨夜,王位则传给幼子刘琮,只是因刘琮年幼,所有由蔡氏辅政,蔡瑁、张允和蒯越三人辅助。
午后时分,南阳郡治宛城,数骑疾驰入城,沿途丝毫没有减速,直奔太守府。
这个消息,当即就被豫州牧刘备的特使石韬获悉,不假思索间,他就认定,这必是襄阳王刘表已薨,不然,这些信使不可能如此赶路。
石韬来到宛城后,已几次拜见过张济,每一次,张济都是态度相当好,平素对石韬也是礼遇有加,只是给石韬的答复,却一如既往,都是要再与帐下诸将商议商议再定。
虽然在宛城里,他一直行动受限,可在南阳这里,主公刘备早已布下不少耳目,故而一些大事,他虽然安心待在客栈中,还是能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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