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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只猴子（第1页）

明珠帝国龙江行省，云山山麓的盘祖村。

初出的阳光，像一层金纱帐，笼着一个大约百来个院落的盘祖村，盘祖村大约五百来号人，大部分盘姓，村子西北角的偏僻处，有一个用野柳枝条编织的篱笆圈着一间石屋的小院落，野柳枝条一人多高，修剪的整整齐齐，春天刚发的嫩叶，绿油油的散发着勃勃生机。

小吉玛睁开睡眼，推开盖在身上的厚厚棉褥，揉揉眼睛，家里的大黄狗阿旺顿时扑过来，张开大嘴，伸出舌头，要去舔小吉玛的红红苹果似的小脸，小吉玛赶快拉起被子，缩到被窝里大叫：“爷爷，阿旺又来欺负我了，啊！别舔我，我自己会洗脸，不用你给我洗脸，讨厌的阿旺，爷爷，快赶它走啊！”

一个苍劲的声音，自院子里响起：“小懒虫，谁让你懒床不起来了，快起来吧，爷爷做了油酥饼，再不起来就没得吃了，阿旺－－－－－－－”，大黄狗听到呼唤，晃动着肥溜溜的身体，摇着毛茸茸的尾巴，窜到院子里。

院子的中央有一个青石桌，围着石桌有四个木墩子，石桌上摆放着一个盘子，满满一盘子金黄的油酥饼，煎炸面食特有的香味在小院里弥漫着，惹得大黄狗盯着油酥饼，不停的吞咽口水，不过它还是安静的坐立在一个木墩子旁边，只是不时看向对面坐着的一个老汉，老汉看样子60岁左右，胡须花白，身躯高大，面堂红润，国字脸，花白的浓眉下，一双眼睛总是眯着，偶尔开合之间闪露出点点星光，不见丝毫老人眼神应该有的浑浊。

老汉是小吉玛的爷爷，叫吉平，小吉玛今年刚满五岁，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爷爷告诉她，爸爸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小吉玛长大了，就会带她过去找爸爸妈妈，于是小吉玛天天盼着自己快快长大，能够去见自己的爸爸妈妈，和村子里其他小孩一样，抱着爸爸妈妈撒娇。吉平是4年多前从外面来到这个村子的，村长盘成，一个和吉平大小差不多的老汉，带领村民出外打猎，在村子边缘的地方发现了吉平。当时吉平浑身鲜血，多处伤痕，人已经昏迷不醒，还紧紧搂着胸前包裹中的一个小女婴。盘成村长将吉平带回盘祖村，通过将养，吉平恢复了健康。在一天和村长盘成两个老人密谈一番之后，就在村子里选了西北偏僻处居住了下来，与小吉玛爷孙两个相依为命，度过快五个年头了，村民平时都是结队出去打猎，打猎回来将打到的猎物交由村子里，村长再将全村收集起来的猎物，指派村子里的汉子们带到离村子100多公里的沃顿城卖掉，再换回村民们的曰常生活用品。这也是盘祖村村民的曰常生活方式。

吉平略通一些武技，村长就安排吉平指导村子里面的孩子们练习武技。村子里十六岁以上的男孩子就算诚仁了，要编入一个个小队打猎的，只有十六岁以下的才可以什么不用做，跟着吉平练习武技，盘祖村人丁不是很兴旺，整个村子十六岁以下的也就30来人。在村子的中央，村长家的前面，有一个亩许大小的广场，吉平就在广场上教习孩子们武技，老人们有时候会围着看，看到了自家孩子矫健身影，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广场中间有一块巨大的石板，约莫长宽在五米，石板上刻画着一个太极图，太极图上浮刻着一个巨大的猿猴，做捶胸状，金色的毛发乍起，仰天怒吼，煞是威风。小吉玛没事就经常观看爷爷指导村子的孩子们，由于小吉玛长的粉嫩可爱，村民们都喜欢小吉玛，惯得小吉玛顽皮异常。

起来的小吉玛来到院子里，飞快的投入爷爷的怀抱，吉平轻抚着孙女的羊角小辫，爱怜的说道：“小懒猫，终于舍得起来了”，

吉玛撇撇嘴：“爷爷，我才不想起来呢，还没睡够呢，都是讨厌的阿旺，爷爷，今天不许给阿旺饼饼吃”。

吉平看着吉玛娇俏的小模样，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了，呆住了。

阿旺轻吠一声，眼光看向老汉，好像是说：“爷爷千万别听吉玛的啊，是不是可以开饭了，我都快饿死了。”

老汉看到阿旺的馋样，呵呵一笑，伸手取了一个油酥饼丢出去，阿旺箭一样的窜起，接住饼子啃食起来。

突然，阿旺停下啃食油酥饼，疑惑的看向野柳枝条篱笆的拐角处，不停的轻吠着，只见靠近石屋拐角处的篱笆轻轻晃动，野柳枝条在晃动中轻轻摇摆着，吉平站起身来，打开野柳枝条编织的篱笆门，扭头看去，只见一只黑色的小猴子，两只前臂抱着野柳枝条摇晃着，颤抖着的身躯上，一道道伤痕，流出的血污一片一片的，粘着皮毛，贴在黑猴子的身上，无神的双眼看到了吉平，露出惧怕的神情，好像再也支持不住似的，滚到在地上，身子缩在一起往篱笆里拼命挤着，好像篱笆能够保护它一样。

大黄狗阿旺也跟出来了，看到小猴子，汪的一声，就要扑过去撕咬。这时候，吉平突然在小猴子无神的双眼中，察觉了一道令吉平心悸动的眼神，吉平非常了解这个眼神表露的情绪：必死的绝望、不甘的希冀！五年前自己不就是这样吗：怀抱着女婴，浑身重伤，弥留状态下听到了人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呼救，要不是村长盘成他们及时发现自已，自己和小吉玛也许已经被野兽吃掉了吧，那时自己的眼神估计就是这样的吧－－－－－－看到了希望，也同时陷进了绝望中的那种不甘，当时自己内心感觉是揪心般的疼痛和窒息般的压抑。吉平一愣神的功夫，大黄狗已经冲到小猴子身前，张口咬下去。吉平是被阿旺的惨叫声惊醒的，连忙喝道：“阿旺，不要！”待看过去，只见阿旺咬在了小猴子的肚腹上，已经有血迹渗出，而小猴子的两个前掌盖在阿旺的头上，两根手指分别插在阿旺的两只耳朵里，死死往里插着，阿旺惨叫着摇晃脑袋，企图摆脱，但小猴子两只后肢死死夹着阿旺的脖子，一时间哪能摆脱得了。

吉平大惊，连忙冲过去，却看到小猴子已经昏死过去，无神的双眼已经闭上，吉平用双腿夹住阿旺的头，让阿旺的头停止摆动，把小猴子的指头一个一个掰开，将小猴子和阿旺分开后，捧起小猴子走进院子，阿旺甩着脑袋，不依的跟在后面，委屈的低吠着。

小吉玛也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叫着：“爷爷，小猴子好可怜啊，快救救它吧，坏阿旺，干吗咬它啊。”

“别着急，吉玛，爷爷这不是把它抱回来了吗，快去把爷爷床下面的木箱子给爷爷拿来。”

木箱子里是爷爷平时收集的药材，爷爷接过吉玛递过来的箱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一个鸡蛋大小枯干的紫色果子，吉玛认得，这种果子被村民们叫做紫血果，可以生血、强身、镇痛，是村民们疗治创伤的应急药材。爷爷把果子放在嘴里飞快咬碎，又吩咐吉玛拿碗清水过来，把咬碎的果子放到碗里，于是一碗水变得血红血红，然后爷爷捏开小猴子的嘴巴，把血红的水慢慢灌入猴子的口中，灌完水之后，爷爷又灌了一碗热粥，然后把小猴子平放在石桌上，查看猴子身上的伤势，只见猴子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伤疤，许多伤疤还没好利索，皮毛都没有恢复，全身黑毛稀稀落落的，阿旺那一口咬在猴子胸腹上，撕裂开来一块皮，随着猴子细微的呼吸，可以看到撕裂皮肤下的猩红的肉，伤口处还在缓缓渗血。爷爷在木箱子里翻捡出来一段枯枝，同样放在嘴里咬碎，涂抹在猴子伤口上，撕下一块布条，把猴子胸腹包起来，叹口气说道：“吉玛，不能怪阿旺，是爷爷没有及时制止，不过阿旺咬的不重，只是皮烂开一些，昏迷应该是饿的和吓的，现在爷爷给它吃了药，也喂它吃了粥，不要乱动它，让它好好休养，乖孙女，我们吃饭吧。”

“嗯，爷爷，真希望小猴子快点好啊，它好可怜，不知道它爸爸妈妈在哪里，我们帮它找爸爸妈妈吧？”

“傻孩子，爷爷也不知道，以后让它跟你玩吧？”

“噢，爷爷你太好了，我要给它起个名字，爷爷，我们叫它小黑吧？”

“噢，好，好。”

阿旺还在一旁甩着它的脑袋，耳朵里流出的血液沾湿了耳朵下的一片狗毛，阿旺疼的狗嘴咧着，也顾不得啃吃它的油酥饼了，不过从祖孙两个人的对话中，它好像听懂了，这个家庭又要多一个成员了。

爷爷等吉玛吃好饭，收拾好了碗筷后，说：“吉玛，爷爷要去广场教武了，你是跟爷爷去还是在家里？”

“爷爷，我在家里陪着小黑，爷爷，昨天盘爷爷给我的水果我还没吃完呢，小黑醒过来了，我给它吃好吗？”

“好，那爷爷走了，阿旺－－－－－－－－”

爷爷带着阿旺出去了，吉玛坐在木墩子上，看着石桌上的小猴子，不时伸出胖胖的小手摸着小黑凌乱的猴毛，喃喃道：“小黑，快醒来啊，醒来好和我玩，我给你吃果子，甜甜的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