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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的部族在西边,草河的上游,可能是因为沿河走的原因,不用披荆斩棘,所以比别的部族来的更早。
上次在山顶比试过之后,他就不怎么用投石索了,而是自己也学着弯了柄弓箭,只可惜射的并不准。
一路上他尽可能的想象着这里的生活,等亲眼看到后才发觉自己的想象力竟然如此匮乏。
单单是那一排排整齐的房屋,就让他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更别说来来往往的捧着各种器具的人。
他咽了口唾沫,问道:“这……这些屋子,都是你们自己弄得?”
“当然,这是健带着我们建起来的。”
桦不敢相信这是人弄出来的,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上天在河边给了他们这样的屋子,被他们发现了而已。
松颇为自豪地说道:“健带着我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河边可什么都没有。他说我们可以住屋子,我们就住上了屋子。当初我们来的时候,杏子还是青的。现在杏子落了,也有一个多月了。”
说到陈健,松便打开了话匣子。以往都是族人家人,每个人都亲眼所见,他根本没有说的机会,就像是告诉别人太阳是圆的一样,那是废话。
如今总算有了个外人,不止是松,其余的族人也都叽叽喳喳地说着种种变化,听得桦既有些发愣,又有些怯意,好多东西自己根本听不懂。什么是月?什么是网?
他听过黑白熊先祖指引的故事,亲眼看到这一切,更是笃信这个部族一定是得到了先祖的庇护,那个叫健的人更是让他不敢想象。
回忆起在山顶的时候,自己见过健,可是和自己没什么两样,两只眼睛一双手。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杏子成熟的这段时间里生生弄出了这样的地方,简直比雨天的惊雷还可怕——惊雷不过劈断树木,这群人可是连大地的模样都变了!
问起陶罐,因为健;问起渔网,因为健;问起房屋,还是因为健。他觉得有些可怕,于是颤巍巍地问道:“有什么和他无关的吗?”
狼皮一直就在等这个机会,此时焉能放过,冲到了桦面前,高喊着:“箭头,箭头!箭头是我想出来的,真的,我没吹,你可以问问别人。”
榆钱儿也在远处喊道:“一个月二十九天也是我发现的哩。”
族人哄然大笑,笑过之后却也在回忆自己发现了什么,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不是一无是处。
比如有人发现熬煮过的皮很黏,像松脂一样可以粘东西;有人发现割草的时候用腰不用胳膊会省力气;还有人发现转陶轮的时间太长皮带会热,然后变松,需要换一根等着变凉才行……
正如榆钱儿第一次看到陶轮时候问的那句为什么会转,族人们在有意无意中也学会了另一种思考:从经验想到为什么,再从为什么想到没有发现的、但是可能存在的经验——比如熬煮猪皮可以粘东西,那么熬羊皮是不是也可以呢?比如月亮是二十九天变圆,那么太阳是不是也是多少天就会重新在同一个地方升起呢?
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笑过之后却是沉默,陈健给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新的生活。吃得饱了,于是有时间去琢磨为什么,很多时候似乎陈健明明知道,但却只说出一点,引得他们自己去想。
桦没想到自己的一个问题竟然引来了这么久的沉默,直到陈健带着几块木炭匆匆地跑过来,才将沉闷打破。
伸出手和桦搭了一下以示友好,叫人拿过来一罐子煮熟的杏子。
好客是美德,客人来了本该有好酒,可惜之前喝掉了,只好用果子凑数。
杏仁、蜂蜜、杏子、莲藕、芦苇尖儿……几样算是冷食的食物端上来,桦和族人们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吃了起来。
陈健笑眯眯地盯着他后面背筐里的东西,孔雀石赫然在内,看来桦的部族附近肯定是有铜矿的。
这几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食,族人们纷纷劝道:“少吃些,太阳落山后还要吃饭呢。”
桦惊奇地指着那些莲藕杏子问道:“这不是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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