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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华语气轻渺,淡淡的,毫无咄咄逼人之意,却能在冯龄素的心尖上狠戳一刀。
冯龄素粉拳一攥呼吸急促起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淑华,似乎也不知道赵淑华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荒诞又可笑,“我?我不配?”她手指发颤的指着自己,“我看你才是不配!这么多年,我是如何兢兢业业的服侍皇上,我是如何事无巨细的关心皇上?我的一颗心全在皇上身上,可你呢?你满心都在为你的儿子铺路,你早就想让你儿子取代皇上了,哪怕皇上已经立了他为太子,你还是不死心,你只怕希望明日皇上就死掉——”
一气儿说完这话,冯龄素背脊一凉,她怎么能说皇上死掉这样的话?!
就算是说赵淑华希望,这话一点到了皇上跟前,也是大不敬……
看着冯龄素觉得自己失言的惊恐表情,赵淑华愉快的笑了,“这一点,你倒是说对了。”
她语气极缓极慢,整个人泰然自若,冯龄素听着这话,一双眸子瞪的更大了,就算皇后被冷落了多年,她好歹也是皇上恩典原配,到底也有二十多年夫妻情分,她怎么能就这样愉悦的承认了呢?!
冯龄素简直觉得赵淑华变了个人似的,“你……你是不是疯了!”
赵淑华叹了口气看着她,“你说你满心都是他,可是你还是被骗到了,冯龄素,等以后到了地底下,你只怕会无颜见他。”
冯龄素觉得耳边轰鸣阵阵,赵淑华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清了,可连起来成一句话她却有些不懂。
疯了……赵淑华真的已经疯了……她被禁足的疯了……
什么叫她被骗了?什么叫以后到了地底下,她无颜见他?
这个他是谁?如果是说皇上,为什么不直接喊,而她这话的意思,仿佛是在说皇上已经死了似的。
可皇上分明还好端端的活着……可如果不是说皇上,那该说的是谁?
冯龄素寒毛直竖,冷汗直流,整个人仿佛入了魔似的。
赵淑华看到她神色大变,失笑的摇了摇头就要准备走下城楼,可冯龄素却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等一下,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到了地底下我无颜见他,我无颜见谁?!”
冯龄素紧紧拽着赵淑华的衣袖,赵淑华淡漠的看着她片刻,见她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便不容置疑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之上掰了下去,冯龄素被推了开,她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赵淑华雍容华贵的走下了城楼,又眼睁睁的看着黄点身边的小太监跟了上去,她知道,那小太监是督促赵淑华回坤宁宫的。
赵淑华马上又要被关起来了,冯龄素却顾不上高兴,她不知道赵淑华那句诡异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冷风呼啸而过,冯龄素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她心底隐隐约约的冒出了一个念头,然而只是隔着重重迷雾看到那念头的轮廓她整个人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她不敢多想不敢深想,一个转身撑着面前的墙垛大口的喘气,冷风吸入口中刺的她一阵猛咳,等燕麒找上来的时候,冯龄素咳的脸都红了。
“母妃,你怎么了?”
冯龄素脸颊涨红,听到燕麒的声音,她激动的一把抓住了燕麒的胳膊。
燕麒从来没见过冯龄素这个样子,立刻便是一惊,“母妃,你怎么了?”
“皇后说……”冯龄素只说了三个字就停了下来,她整个人愣住,忽然转头去看燕蓁的婚车离开的方向,她眼瞳颤了颤,有些惶然了悟,可心底生出的却是更多的惊恐,她紧紧地抓着燕麒的胳膊,整个人都开始发抖,“不……”
冯龄素从来都是娇弱的,可燕麒知道,自己的母妃有该有的心机和手段,他还没见过冯龄素如此惊慌的样子,他一把抓住冯龄素的双手,猛地摇了摇她,“母妃,你到底怎么了?”
冯龄素好像被摇醒了似的,整个人神色一振,她定定的看着燕麒,使劲的吞咽了几下,仿佛是想把就要脱口而出的话都咽回去,“没,没什么……刚才皇后……皇后说了些过分的话。”
燕麒挑眉,“她说了什么?”
冯龄素垂下眸子,“她说……你父皇并不是真的宠爱我……”
燕麒嘴角抽了抽,自己的母妃娇弱惯了,在父皇面前也总是小女儿态频出,可皇后怎么也和自己母妃理论起这些事了,燕麒有些无奈,“皇后自己就不受宠,您再如何也比她好,母妃,下去吧,这里太冷了。”
冯龄素的手冰的刺骨,她点了点头,在燕麒的搀扶之下朝城楼之下走去。
燕麒扶着冯龄素,冯龄素大半的力量都倚靠在他身上,燕麒眉头微皱,越看越是奇怪,总觉得今日的事不止那么简单,
“母妃,皇后到底说了什么?”
冯龄素摆了摆手,“没什么,送我回宫吧,我可能是着了风了。”
冯龄素掌心许多冷汗,燕麒见状不敢大意,赶忙将冯龄素送回了长信宫。
燕麒本还想留下陪冯龄素片刻,可冯龄素却不让他留,“你去忙吧,我小睡一会儿。”
燕麒只能先走,等燕麒一走,冯龄素哪里还能睡得着?
冯龄素进了内室,靠在床榻之上发怔,皇后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清晰的在她脑海之中回荡,她一时如梦似幻的,没多时,宝蝶从外面走进来道,“娘娘,皇上从寿康宫回崇政殿了,雪梨羹也炖好了,您打算何时送过去呢?”
冯龄素只看到宝蝶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却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隐约听到了“雪梨羹”三个字,她忽然想起来自己炖的雪梨羹,其实皇帝一次也没有吃完过,可他从前分明那般好甜的啊?
冯龄素摆了摆手倒在了床榻之上,“不去了,我有点难受,我躺一会儿。”
宝蝶闻言顿时担心不已,“娘娘,可要给您请太医来?”
冯龄素继续摆手,“不必……不必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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