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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那你千万离我远点儿，省得招惹麻烦。&rdo;她守着莺时，往内走，把病人安置在拐角一间客房里。回过头看，曲鹤鸣还跟尾巴似的跟着，处处招人讨厌，&ldo;别老跟着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rdo;&ldo;你管我！&rdo;云意思量片刻，想来这时节不应当得罪他，于是说：&ldo;你要再来，记得给我捎一套善琏湖笔、一刀四尺单生玉版、一刀四尺冷金宣的&lso;澄心堂&rso;，再来三尺棉连蝉衣，这个要多多益善。&rdo;&ldo;怎么，您这是要作诗还是画画？&rdo;云意道：&ldo;都不是，我要抄经。&rdo;抄经用这么一两银子一尺的东西，可真能造。莺时到次日午后才醒，先拉着云意哭够了才说话，&ldo;奴婢这不是做梦吧，竟真能见着殿下！殿下平安无事，奴婢就算死也甘愿。&rdo;云意坐在c黄边，轻轻拍她后背，温声道：&ldo;好了好了，这不是都好好的么？千万别再提那些个要死要活的话，养好身子要紧。&rdo;莺时捂着脸，又是一阵哭。云意向窗外望，这座宅子里当差的人并不比宫里差，汤圆面上耿直，内里心细如发，但凡她有意想要支开人的，根本不必开口，汤圆便能曲膝告退，但私底下究竟去了哪儿，这倒是不得而知了。她少不得需安慰莺时，&ldo;别哭了，再哭当心哭坏眼睛，到时候嫁不出去，可别后悔。&rdo;一提起嫁人，莺时立马止住了，带着满脸泪，委屈地望向云意。&ldo;殿下也受苦了。&rdo;&ldo;我这里并不算什么，倒是你们。陆寅穷凶极恶，为了拿到五鬼图，多半是无所不用其极。好在老天垂怜，遇上曲先生菩萨心肠，好心将你救回。不然，你我主仆恐怕再无相见之日。&rdo;她说每一个音，都未曾放过莺时神色，然而莺时并无破绽，&ldo;奴婢还好，只是玉珍嬷嬷同槐序季夏几个，身子骨熬不住，怕是不成了。&rdo;云意叹一声，心中涩然，&ldo;你细细说与我听，自我落水之后，你们去了何处，如何进的忠义王府。&rdo;&ldo;当日殿下落水失踪，奴婢无法可想，只好随查干大人先行上路。至于为何是向西，而非南下，奴婢这等身份，确实不敢开口去问。好不容易到了乌兰城外，却突然遇上劫匪，奴婢躲在马车下面看他们杀得满地是血。杀完了人二爷才现身，二爷同嬷嬷说，水流太急，没能追上殿下……嬷嬷听完，当即便晕了过去，队伍里哀声一片的，大家伙都觉得没了活头。只得跟着二爷进城，谁知进了王府就像入了诏狱，任是什么样可怕的刑具都往人身上试一遍。熬不住的胡说八道，熬得住的，好几个都咬舌自尽了……&rdo;说到此，悲从中来，眼泪流干了，便只剩下抽噎。云意长叹道：&ldo;是我害了你们。&rdo;莺时咬咬牙，继续说：&ldo;奴婢当时想着殿下既已去了，奴婢若真说些什么，往后就算到了下面也无颜相见。奴婢……奴婢就算死，也一个字没说……&rdo;云意握住她布满疮疤的手，安抚道：&ldo;你死里逃生，我又怎能再疑心于你？即便是有人受不住吐口，也无妨，这样的世道，能保住性命我便替他们高兴。&rdo;&ldo;殿下放心，即便有人挨不过大刑，也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东西。公主落水，是多少双眼睛看着，编也编不出来。至于图的事情，世上活着的还有几个人知道？哪能让奴婢这等人晓得？招出来也都是胡话。&rdo;云意道：&ldo;那……德安与德宝，一个南下江北，一个去往京城，这事……&rdo;她看得十分清楚，她提到德安与德宝两兄弟时莺时瞳仁猛然一缩，埋藏在伸出的慌张与无措突然闪现又突然消失，让人猜不透这里头藏着什么秘辛，谜底究竟是什么。莺时流着泪，一个劲摇头，&ldo;奴婢什么也没说！奴婢发誓，但凡多说一个字，都让奴婢天打五雷轰！&rdo;誓言说出口，反倒让云意无地自容，她连忙劝慰，&ldo;你我私下说话罢了，何苦立下如此重誓。&rdo;她心中烦闷，嘱咐莺时专心休养，便不再过问其他。但她未能料到，深夜有客登门。程了了梳着温柔妩媚的堕马髻，发间缀银凤镂花长簪，上身穿烟霞色的牡丹纹褙子，腰下是五彩缎面六幅裙，天渐渐热，她却一连三日都穿着荷花立领，将一段雪白纤长的脖颈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