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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第1页）

荣公公首先和四个伺候&ldo;女帝&rdo;的宫娥离开，两人叩头后，跟在荣公公身后。

直至众人足音移往殿门外，千黛方道：&ldo;鹰爷请到朕这边来。&rdo;

龙鹰心忖千黛该像他般，掌握到众人离开寝殿的一刻，方再次说话。连忙举步来到屏风另一边。

八扇屏风，将龙寝分隔为北南两边，容色苍白的&ldo;女帝&rdo;，半卧在龙榻旁的卧椅上，盖着绣云龙纹的厚棉被，但一双眼仍颇有神气，慈祥地道：&ldo;鹰爷坐！&rdo;

龙鹰头皮发麻的在她右下首的太师椅坐下，看着眼前的&ldo;奇迹&rdo;，如果真女帝病例，便该是千黛现在的模样，外貌、神态、气度、声音、语调，完全无懈可击。他终于明白胖公公所说的&ldo;全情投入&rdo;。千黛并没有违反她的&ldo;闭口誓&rdo;，因为根本不是她在说话，而是&ldo;女帝&rdo;在说话。

千黛道：&ldo;鹰爷终于回来了，朕再撑不下去。&rdo;

龙鹰大吃一惊，失声道：&ldo;圣上！&rdo;

话出口方知没法不视千黛为女帝，皆因形神俱备，惟肖惟妙。

千黛声音转沉，淡然自若道：&ldo;明空以&lso;天魔秘法&rso;，激起朕潜藏的力量，延续寿命，有违自然之道，如揠苗助长，一旦逆转，使兵败山倒，朕会在数天内离此凡尘。&rdo;

龙鹰心中百般滋味，不过听她轻描淡写的，似说着旁人的事，条理分明，如医家判语，心情平复了些儿，却没法找到适当的说话，内心处涌起孺慕的深刻感情。如果武曌像位姐姐，千黛便是他的慈母。

千黛续道：&ldo;朕一直在准备着，俾能在鹰爷回来时，可清楚告诉鹰爷你的处境和情况，鹰爷可畅所欲语，朕不晓得是否仍可与鹰爷进行另一次交谈，又可再次像现在般清醒。&rdo;

龙鹰有点掌握不到她的意思，得她提醒，晓得不可浪费时间，首先问道：&ldo;圣上怎会让二张两兄弟将圣上移送宫城来的？&rdo;

千黛平和地道：&ldo;朕这么做，有两个原因。&rdo;

龙鹰听得呆了起来，竟然是蓄意的，确大出他意料之外，且不止一个原因，而任他想破脑袋，仍猜不到一个。

千黛续道：&ldo;首先，是要断了明空的尘念。&rdo;

龙鹰瞠口以对，好一阵子，始拿捏到千黛说话的含意。

千黛是为要令女帝没有退路，必须在上阳宫的女观内坚持下去，贯彻其不问世事、静待龙鹰为武曌&ldo;安排后事&rdo;的终极计划。宫深如海，千黛虽只迁远数里，隔着的却是重重门关，宫城与上阳宫间还有皇城，即使武曌按捺不住对千黛或朝政的关切，仍毫无办法。

整个政治的重心，随千黛的&ldo;女帝&rdo;，移往宫城。

龙鹰隐隐感到此一情况是由胖公公和千黛共同商议炮制的，胖公公不回神都，是基于同一的考虑，怕忍不住到女观找女帝。

确是用心良苦。

千黛见自己，向他作出忠告，着他勿要惹起武曌的&ldo;凡心&rdo;。

胖公公的老谋深算，是他永远学不来的，当以为见底时，岂知下面尚有更深的一层。从皇城正大门，一直走到长生殿，就像揭开一重又一重的帘幕，看到以前没想过可看到的景象。

他开始明白千黛刚才说的有关他处境的话背后的含意。

重任落在他肩上，他完了，武曌大愿成空，千黛死不瞑目。

此正为他现今处境最精确的写照。

至于千黛所言的另一个原因，他仍没半丝头绪。

千黛道：&ldo;朕安排了鹰爷借用婉儿在贞观殿后院的小楼，名义上是可在近处陪伴朕，实际的作用是让鹰爷可置身这场政治风暴的核心，呼风唤雨。&rdo;

又道：&ldo;小荣将作出恰当的安排。&rdo;

龙鹰听傻了。

千黛在声音、语调和用辞上，与武曌如出一辙，没有差异，是可以理解的。谁比她更熟悉一手携大的武曌，避隐女观后，还不时须听武曌倾诉心事。可是！当她若无其事的说着上官婉儿和荣公公，他真的没法找出她不是&ldo;女帝&rdo;的漏洞，其了如指掌处，与武曌无异。

忽然间，他信心遽增，千黛非但不是负累，且是他最强而有力的凭依。她用&ldo;呼风唤雨&rdo;四字，是为激起他的斗志和士气。

如果千黛没提醒他，龙鹰理所当然返回上阳宫的家，若宫城出事，他将远水难救近火，对方只须封锁观风门，他便坐困愁城。敌人要杀他和符太，非常方便，他们不逃跑便成，怎似宫城的诸多顾忌，还有田归道和他的精锐部队。

龙鹰可凭百多人守得风城坚如铁壁铜墙，以千人之众横扫漠北，现在倚坚城里的坚城而战，天下谁可破他？

千黛的&ldo;呼风唤雨&rdo;点出了他目前的位置和未来的方向。

风暴正酝酿成形。

龙鹰认输地道：&ldo;小民仍猜不到圣上所言的第二个原因。&rdo;

直到这一刹那，千黛的语气仍是平静无波，没有情绪波动，似说着的是与己无关的事，没有期望，那绝不止于对成败的冷漠，而是心如死灰。

正正是如斯心境，使千黛在某方面超越女帝和胖公公，冷眼旁观下，完全绝对地掌握全局。

千黛道：&ldo;朕在听！&rdo;

龙鹰一怔道：&ldo;圣上想晓得哪方面的事呢？&rdo;